這一按仿佛千鈞,力道之大好似鋼筋,封澄當即被按住,不得掙紮。
她瞳孔劇烈震抖,擡眼看向趙負雪。
是,沒錯,的确是她的病弱師尊。
他的皮膚比以往蒼白很多,唇上無半分血色,眼睛微微半合,長發如瀑散下去,依然是那副賽雪欺霜的絕色。
如若對着小趙負雪,封澄還是很敢欣賞一下的,可面對着她敬仰了半輩子的師尊,封澄的眼睛都不敢對上去。
接下來的一幕令封澄更為駭人。
趙負雪抱着她,輕柔地将臉埋入她的頸中,随後頸邊一溫,封澄意識到趙負雪在慢慢地啄吻。
“梅蘭無果,我不喜歡。”
頸邊傳來羽毛般輕柔的觸感,封澄仿佛被雷劈了一般焦在原地,趙負雪吻了許久,好似終于發現面前的封澄僵硬如木頭了:“弄痛了?”
說完他便笑了,這笑意不達眼底,卻溫和無比:“痛了也好,痛了便不跑了。”
說着,趙負雪的吻便隐隐向下去了。
封澄終于反應過來了,她意識到這個趙負雪想要做什麼,當即頭皮一炸,毫不猶豫地咬開了自己的指尖,隻見血流飛刺,将趙負雪的手腕狠狠地釘在了輪椅上,封澄一把推開他,奪路而逃!
“見了活鬼!”封澄一邊跑着一邊破口大罵,“什麼妖魔鬼怪披着趙負雪的皮壞我道心!陳家這缺德太多,搞得風水有問題吧!屋子裡面進色鬼了都沒人知道!!!”
随着破口大罵的封澄逃走,鳴霄室外更是一片寂靜,被她當作妖魔鬼怪的趙負雪怔然地看着手掌被洞穿的傷口。
血流如注。
夢中諸久,她從不會生動如活人,不會動手傷人,更不會破口大罵。
趙負雪看着封澄的背影,良久,擡起那隻被洞穿的手。
血修的鮮血沒了靈氣,蜿蜒而下。
如若封澄逃得慢一些,便會發覺,她洞穿了趙負雪的手腕,本該受傷的人,卻沒有血流出。
他輕輕地舔了上去。
良久,趙負雪看着封澄落荒而逃的背影,若有所思。
從鳴霄院中逃出後,封澄又做了一堆光怪陸離的夢,這堆夢境搞得她颠三倒四,混沌不清,待她聽到晨鐘的鳴聲時,她終于拼盡全力地睜開了眼睛。
窗外日光透過窗幔,封澄盯着窗幔上連綿不絕的“陳”字花紋,木然發呆。
封澄的心中好似有成千上萬頭大象奔馳而過,碾得她碎成渣渣。
——驚世大草,她做個破夢,竟然還肖想上自己的師尊了。
趙負雪身上的冷香氣,柔軟的觸感,以及擁她入懷時,那珍重又熟練的動作。
封澄一想起來,腦中便攪合成了一團亂麻,她在床上徑自煎熬——心中隻想莫非那毒另有作用,她失心瘋了?
正在她魂飛天外之際,門口忽然被一人拉開:“喂,起來吃藥!”
封澄:“……”
封澄:“!!!”
這個聲音!
要問她此時最不想見到的人是誰,那實打實的,必然是趙負雪!
她想也不想地,随意掀了外裳便草草系上,跳下床穿上鞋,眼疾手快,風一樣從趙負雪身邊蹿了出去,趙負雪手上還端着藥罐,被她冷不丁一竄,一時之間竟還騰不出手來捉她,他當即火冒三丈道:“你上哪兒去!你給我滾回來!”
封澄好似聽到厲鬼索命,逃得更快了。
從山上跑下來,封澄才發覺有些迷路了。
陳氏山莊占群山數座,在西瓊這種又熱又幹的地方,竟還養得山清水秀,好似室外仙境。
封澄一邊看着,一邊啧啧贊歎。
陳雲那小子,當真實誠,說是西瓊第一大家,還真能當得上西瓊第一大家。
正行至轉彎間,封澄冷不丁地撞上一人,那人手上捧着一隻陶罐,封澄一驚——她從這隻陶罐裡聞到了熟悉的苦味。
擡眼一看,面白,笑意瑩瑩,手腕一條蛇紋。
封澄不認得,但若是讓趙負雪來一認——這人不是俠醫,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