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遙不傻,自然能聽得出來此人的弦外之音——話裡話外,倒是他應該去拜會那位血修!
他氣得要笑了,道:“廢物,滅自家志氣,長他人威風,天下豈有你這樣給人當下屬的,扣着自己老大給人磕頭。”
那人當即閉嘴了。
他也委屈,在血修之道中,哪有什麼老大不老大?無非是拳頭硬的和拳頭沒那麼硬的。
若是得罪了烏言口中的上古大修,他覺得還是死在自己老大的手下比較劃算。
血修的煞氣,可全都是實打實的人命啊!
齊遙慢慢道:“你說說,那血修長什麼樣?”
他心中仍有一份顧忌,近日那幾個老東西活動也頻繁,若是有正好晃到洛京的,也說不定了。
“是……是個年輕女人,穿一身鵝黃外裳,行走如風,身量略高,手裡拿着一杆長槍……”
隻這麼說着,齊遙便煩了:“哪裡來的無名鼠輩!!”
他總覺得這個描述詭異地熟悉,細細一想,似乎不久前在哪裡見過一個眼睛很大的、行走如風的人。
下屬不敢多言,諾諾一聲,便要退下,倏然齊遙回過頭來,又道:“崔老狗取個東西,半日不回來,你順路去後面看看,他莫不是自個兒偷吃上了!”
話音未落,便有一道女聲笑道:“不必尋了,我将人帶到了。”
這聲音在黑壓壓的大堂中顯得分外清晰,就連堂中彌漫着的粘稠香氣都被沖去了些。
崔家何時有這樣一個人?齊遙的眼睛眯着看過去,隻見一人背光而來,左手拖着一個肥胖癱軟的身影,右手一杆長棍,齊遙正疑惑這長棍是什麼意思,卻見她擡手一甩,亮出了槍尖。
齊遙猛地瞪大了眼睛——他知道這描述哪裡熟悉了!
跟着趙負雪走進來的那個不聲不響的侍從,可不就是一身鵝黃外裳嗎!
那下屬一見那長槍,當即連滾帶爬地跑到了齊遙的身後,失聲道:“大人,是她,是她!”
齊遙猛地睜大了眼睛,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趙負雪——可她是跟着趙負雪進來的!
他趙負雪從小到大,不知多少血修想要他的命,不知多少血修想把他的血肉一口口咂摸了個幹淨。
可此時此刻,他竟容許一個血修站在他身邊?!
齊遙看了趙負雪,又看了看封澄,又難以置信地盯向了趙負雪。
随即,他看到趙負雪那副永遠的都是冷冰冰的、不是殺意就是寒意的眼睛裡,露出了些微不可察的笑意。
那笑意如星點似的,轉瞬即逝,卻奪目無比。
齊遙的心底陡然起了莫名的怒意,他危險地眯了眯眼睛,終于将視線分分給了封澄。
一個年輕的血修。
齊遙目不轉睛地盯着她,心中慢慢升起了一股難以置信的感覺。
難道說,整個血修界使盡了各種手段,仍然吃不到的趙負雪,就這麼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給勾走了?
她渾身上下看起來并沒有絲毫的異常之處,長得不錯,可絕對沒不錯到能讓趙負雪神魂颠倒的程度,修為不錯,可想必也不會強到能逼迫趙負雪屈服于她。
論财?論權?
對第一天機世家的公子以此相誘,就如同給皇帝送龍袍,純粹多餘。
她到底是怎麼鑽到趙負雪身邊去的?難道是她藏得特别好,令趙負雪看不出她是血修?
對,齊遙這麼想着——此時此刻,隻有這一個解釋了。
趙負雪走到了封澄身邊,低頭,眉眼含笑:“如何,可還順利?”
她将崔慶随意地一甩,目光便在大堂中梭巡,視線有意無意地落在了堂前的那兩排金貔貅上:“順利是順利了,惡心也的确惡心了。”
崔慶哆哆嗦嗦地滾在地上,懷中抱着的長醉香撒了一地,他道:“你,你是什麼人!”
封澄居高臨下道:“來送你上路的人。崔家主,你崔家地牢地下,可是熱鬧得很啊?”
地牢?
崔慶終于反應過來了,他當即指着封趙二人,漿糊一般的腦子終于反應過來了;“你們兩個,是合起夥來騙我的!你們是崔霁拉來的救兵!”
他頓了頓,難以置信道:“你一個血修,怎麼和趙家攪合在一起,管血修的閑事?”
趙負雪忽然一笑:“有件事得糾正一下。”
“她是和我攪合在一起。”
“和趙家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