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離開後,秋禾回了家。
翎羽此時已經疼暈了,秋禾見傷口處的腐肉面積變大,幹脆把翎羽迷得更暈些,繼而用刀将腐肉全部割了下來,再敷上傷藥,剩下的就靠翎羽自己了。
翎羽隔日便醒了,傷口依舊很疼,但終于有了好轉的迹象,見她疼得直哼哼,吃不下也睡不着,秋禾便回到她的身體裡,承擔了前幾日的疼痛。
三日後,翎羽的傷大好,她吃着無名逮給她的野兔,問幫她換藥的秋禾:“你是不是不怕疼啊?”
秋禾垂着頭:“以前也是怕的,後來疼多了就不怕了。”
“陸清安不是對你很好嗎?你怎麼會‘疼多了’?”
秋禾這次沒有回話,她看了眼外面,對翎羽說:“你知道無名為什麼給你逮兔子吃嗎?”
翎羽搖頭。
“她前日告訴我你的傷是她弄出來的,”見翎羽一臉呆滞,秋禾解釋道,“那天你從天塹上空走,不知為何我們都失去了意識,無名為了救我們,用舌頭帶你爬上來的。”
受了好些天罪的翎羽聞言本來想發火,聽到無名是為了救自己火氣瞬間發不出來了,她狠狠撕咬開兔子的肉,頂着一臉血道:“你讓她再給我逮一百隻兔子,這事兒就算完。”
秋禾看了她一眼:“你這是要滅了璇玑崖的兔子?那陸清安回來怕是要把你大卸八塊。”
“兔子生崽都是一窩一窩的,況且我又不吃有靈智的,”翎羽絕不松口,“一百隻不能少,我最多同意每十天給我二十隻。”
秋禾知道她這麼說确實算退後一步了,便原話轉述給了無名,無名沒有意見,但最近和她玩得好的小狐狸百尾不高興了,說什麼都不同意。
也許是璇玑崖的靈氣适合無名,也許是那隻兇獸給無名帶來了充足的飽腹感,最近這些日子她的狀态好了很多。
前段時間她幫百尾殺了西面山谷的毒蛇,但老狼沒救得下來,百尾很難過,把牠和毒蛇的内丹剖出來後送給無名以後替老狼收了殓。
璇玑崖無論是普通動植物還是有靈智的精怪,死後都會被整片土地吸收,所以老狼的葬禮辦得很簡單:百尾在牠的身邊放了一枝花和一塊肉幹。
那天來參加葬禮的精怪有許多,百尾将無名介紹給大家認識,精怪們對無名身上的怪異充滿了好奇,紛紛詢問是怎麼做到擁有這麼多眼睛和耳朵的,還問她那雙翅膀能不能飛。
無名是頭一回被如此關注,臉有些發熱,她向衆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能力,驚得所有精怪啧啧稱奇,甚至還有兩隻小妖想拜她為師,但百尾替她拒絕了。
得知無名身體裡全是劇毒無法與牠們離得太近,一隻貓妖開口道:“那你太适合璇玑崖了,我們整座山谷都有毒。”
“而且我們這裡隻歡迎和我們一樣的獸類,那些身上沒毛沒鱗片的東西不能進來!”
“你這麼說不對,你應該說除了陸清安,别的沒毛沒鱗片的不能進來。”
“差不多懂意思就行了,為什麼要跟我一個妖怪咬文嚼字,真讨厭。”
大家七嘴八舌,說個沒完,無名卻笑了。
在秋禾和翎羽跟蹤她之前,她不知道自己的過去,也不清楚自己的名字,她似乎被下了一道詛咒:必須永無止境地去尋找更強更厲害的兇獸,然後吞噬牠們。
隻是順應天道規律誕生的兇獸即使身死力量也依舊存在,因而無名更像是一種封印,她要以自己的身體為載體,将這些力量鎮壓起來。
無名是不會累的,可長久地做一件事,她的心早已疲憊不堪,從她有記憶起就沒有休息過,每個日夜她都在尋找那些兇獸,細細想來,竟然隻有在璇玑崖的這些日子有過片刻安歇。
聽到無名詢問她能不能在璇玑崖暫時住下時,秋禾有些詫異,無名以為她不同意,正要開口說罷了,就見秋禾高興地道:“我正準備跟你商量這事兒呢。”
無名:“什麼?”
“翎羽的傷差不多好了,但我姐和季曦還沒有消息,我放心不下,想要去找她,你可不可以……”
“可以,”無名道,“我和牠們一起守着璇玑崖,來犯者,必殺之。”
在璇玑崖待得太久了,去了人界以後翎羽才知道天下之大,沒曾想修真界也不遑多讓。
“那是妖怪嗎?”
“那是靈鶴。”
“那個總是妖怪了吧?他脖子上盤着兩條蛇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