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來，驚恐萬分的蘇柔嘉急忙檢查了自己的内丹，發現一切安好，包括她的靈力也沒有減少，好似昨晚的一切隻是她的一場噩夢。

可她清楚不是的，因為之後的幾個晚上，她經曆了差不多的事情。那種感知不到任何疼痛，卻能感覺自己被開膛破腹的絕望感，讓蘇柔嘉夜不能寐。

曾經她以為自己的家在百靈山莊，但被告知她隻是男人的附屬品。曾經她以為自己是人，卻得知她是半妖之體，而她的母親早就被這些人折磨死了。

煎熬過後，痛定思痛的蘇柔嘉決定找到真相，她試着和蟲子們建立了連接，還用自己的血肉和靈力喂養，讓牠們提高了智力。經過篩選，蘇柔嘉放了幾隻蟲子出去，沒過多久得知了段易淮離開百靈山莊的真正原因，還拿到了段世雄一件放置于女兒段月楚房間的法寶。

那件法寶是一幅畫，畫上正是如今修真界的“仙島”，此畫從未出世，不管從外觀還是别的方面來看都很普通，但蟲子告訴蘇柔嘉這法寶大有來頭，據百靈山莊那隻聞名于世的孔雀所說，裡面鎮壓了一隻大妖，隻是想要催動牠不是那麼容易，需要使用者用修為和生命獻祭，而獻祭人是什麼能力，那幅畫就将會變成那種能力。

秋禾聽到這裡，詢問：“所以蘇柔嘉用自己獻祭了那幅畫，可求你出山的又是誰？”

“蟲子們，”陸清安道，“那些蟲子知道我神醫的名号，便想讓我救下蘇柔嘉，可在我趕到百靈山莊之前，段世雄父子已經發現導緻這一切事件的主要根源是誰，擔心事發後成為修真界的衆矢之的，将她秘密處決了。可這一處決，直接導緻蟲子外洩，修真界幾乎無人幸免，好在那些被蘇柔嘉喂養的蟲子沒有跑，我便用牠們吊着蘇柔嘉的一口氣。”

秋禾皺眉沉思了片刻，問道：“季曦呢？怎麼沒看到她。”

“她殺了百靈山莊那隻孔雀，現在化作他的模樣探聽消息。”

“查到什麼了嗎？”

“嗯，”陸清安點頭，“百靈山莊表面對妖獸深惡痛絕，私底下養了很多供修道者食用，有的吃肉，有的剖丹。”

秋禾：“那對上了，之前我和翎羽探查發現他們每日的肉和菜需求量很大，隻是戒備太嚴，沒查出具體原因，沒想到竟是這樣。”

“季曦還查到，修真界叫得上名字的門派之中，都有豢養妖獸的記錄，有的可以追溯到幾百年前。牠們有些甚至還是門派中的夫人，這些年不但要操持家務，還得以血肉、靈力供養丈夫，增其修為，助其登仙。”

“又是登仙，”秋禾面露不愉，“倘若神仙知道他們以殺生為代價，想必也不會允許他們成為神仙吧。”

“他們成不了神仙的，”陸清安輕笑一聲，“這世間壓根沒有神也沒有仙。”

秋禾一怔，反應過來這是自己無法去仙界和神界的原因，但陸清安又是怎麼知道的？

她隐去心中的思緒，看向陸清安：“你似乎不意外我是火凰一部分。”

陸清安回眸：“這沒什麼，大妖殒滅後身上的每個部分都會化作萬物，不單單是你，隻要從璇玑崖中誕生的物種，無論什麼都帶有火凰的部分意志。但這件事我從未告訴過你，我想讓你過得更快樂一些，不被外界的紛擾打擾，可現在似乎做不到了。”

見陸清安忽然這麼說，秋禾喉頭有些幹澀，她轉移了話題：“那按照靈力和修為，你應該更接近火凰吧。”

“其實我們的母親更接近火凰，可天道無法容她，她擔心我也會受到天懲，用功法将我的靈魂一分為二，隻是死期來得太快，她沒來得及給分出來的靈魂找到另一具身體就死于雷劫。”

聽到這話，終于可以說話的翎羽大聲道：“那這天道有問題啊，憑什麼百靈山莊的人虐殺這麼多妖怪還可以稱為修真界第一山莊，你們娘在璇玑崖安靜呆着卻被天道不容？難道我們做妖的生來就想變成妖嗎！？”

陸清安聞言勾起嘴角：“你說得對，天道如此無情，不如換個天地。”

說罷她看向秋禾：“妹妹，你說我把沒有仙也沒有神的消息散播出去，這世道會變成什麼樣呢？”

秋禾思考了一下衆人信仰崩塌的場景，道：“會大亂吧。”

“那就亂吧，”陸清安的目光變得冰冷，“火凰和我們娘的賬，是該好好算一算了。”

第二日，翎羽和秋禾将蘇柔嘉的冰棺送到了小島上。

她們登島沒多久，那棵人臉巨樹就延伸出樹枝，将冰棺接走。秋禾以為牠會将蘇柔嘉弄死，畢竟她一死，催動小島的能量就會消失，這樣島上就能恢複正常，可巨樹沒這麼做，牠自斷樹枝做了個吊床，接着将蘇柔嘉捧出來放在了床上。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在蘇柔嘉躺上去的那一刻，她身上的千瘡百孔瞬間愈合，呼吸也變得平穩。

見她情況好轉，巨樹好心情地搖了搖吊床，像是在哄蘇柔嘉睡覺一般。

“你不殺她嗎？”翎羽問。

“殺她做甚，”巨樹答，“是她用自己的命讓我重見天日，她是我的恩人。”

聽到這話，秋禾開口詢問：“前輩，人已經給你送到，你是不是該兌現諾言了？”

巨樹聞聲将蘇柔嘉送進島内深處，接着看向秋禾：“你想知道什麼？”

“我想知道當年火凰和你們這些大妖都經曆了什麼，”秋禾道，“以及這個世界為什麼沒有神仙。”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神仙，不過有接近神仙的妖怪，”巨樹道，“但你知道牠們為什麼都消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