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蹙眉想了想,覺得自己過得還行,隻是天冷了她骨頭縫裡疼得厲害,别說出門,她連動都不想動。
聽到這話,阿淵立馬出門喚了一個穿着黑鬥篷的女子為秋禾号脈,見女子眉頭越皺越深,阿淵忙問:“苦夏,我妹妹如何?”
“内裡虧空,不出半載便會喪命。”
聽到這話的蓮娘大驚失色,厲聲質問苦夏為何亂說。
“城主大人不過是怕冷而已,怎會……怎會……”
話未說完,蓮娘便哭了起來。她平日裡和秋禾待的時間最久,确實早就察覺她的異常,前日已請了邵醫師過來診治,可大雪封路她要等兩天才能到,本以為是太冷沒有胃口和精神,還想着今晚做一些開胃的飯菜,怎麼就成了不出半載便會喪命呢?
阿淵也心慌不已,她強行壓抑住情緒,看向苦夏,問:“能治麼?”
“可以試試,不過哪怕我的母親在世,她也不能保證令妹能活過三十。”
“可你有‘神醫’之名!”阿淵握住她的手,“苦夏,我求求你,求你救救她,我不想再失去她第二次了。”
說罷便要跪下。
苦夏欠阿淵一個人情,自是不敢受這個禮,她後退一步避開阿淵的跪拜,繼而重新為秋禾号脈,片刻後問蓮娘:“城主是否經常服用丹藥?”
“是,早前城主為了我們瀝盡心血,全靠那些丹藥提氣。”
“能拿來我看看嗎?”
蓮娘瞧了一眼不知什麼時候又睡着的秋禾,擦掉眼淚,去樓上的房間拿來她的包袱。
苦夏将每瓶藥倒出來細細聞了聞,偶爾嘗上一顆,片刻後搖頭道:“這些丹藥埋了吧,以後都不能吃了。”
“怕是不行,城主會自己制丹,我女兒沫兒曾看她上山采藥搓過丸子。”
“這些丹藥裡有害她的東西嗎?”阿淵問。
苦夏點頭:“這些東西可以暫時提氣,卻也會消耗她的身體,而且她應該服用很久了,因此一兩顆的藥效對她而言沒了多少作用,以後隻會愈吃愈多,直至吃到油盡燈枯。”
“倘若強迫她戒了,你有多少幾率能讓她康複?”
“康複不可能,”苦夏道,“我可以在方才所說的三十歲基礎上再上個三年。”
阿淵臉色難看:“十年。”
“做不到,”苦夏說,“這不是街市口的小販買賣,無法讨價還價。”
“那就七年,”阿淵說着又要跪下,“我會讓她不再碰這些玩意兒,請你幫幫她。”
苦夏扶住她,猶豫少頃,點了點頭:“好,那就七年。”
阿淵這次帶了三個女人進金水嶺,神醫苦夏、鍛造師楊柳依、工匠師蘆花。
這三人都是在秋禾離開後進入阿淵宅子裡的,重生後阿淵幾乎沒睡過一個好覺,她一直在尋找生機,思忖良久,讓核桃張貼了告示,以長公主的名義尋找能人異士,并且着重強調隻要女人。
告示出來後不久,苦夏便尋了過來,不過她提了一個要求,救救自己的知己好友,楊柳依。
三年前的一個深夜,楊柳依的父親為給兄弟出頭滅了當地縣官侄兒的滿門,當晚便逃走,留妻女面對嚴刑拷打。
楊柳依的母親不堪重刑死在了獄中,楊柳依因一手鍛造之術留了一命,本想着苟活到父親投案,豈料一次意外發現自己所鍛造的兵器都運往了敵國。
楊柳依心中驚惶,企圖将這件事傳出去,哪知被發現,當晚便經曆了酷刑,隻剩下最後一口氣,是阿淵得知消息後派人将她帶出去給苦夏醫治。
蘆花也是自己投奔的阿淵,她所住的村莊以工匠手藝聞名,而作為女人的她不配和那些男人一起學習,為了證明自己不差,蘆花偷學偷練,成功在帝都貴人來村中尋找工匠時以一把防身銀钗脫穎而出,可最後所有的功勞成了哥哥的,他去了帝都領黃金,自己則被打斷了雙腿,關在枯井裡和兩具屍骨待了三天三夜,期間滴水未盡。
後來蘆花用跛腳逃出村子,半路上知道了阿淵招賢納士的告示,這才找了過來,她的敲門磚是改造了一套竹制弓箭,使其在沒有增加任何機關的基礎上,憑着調試位置大大增加了的射程和攻擊力。
阿淵惜才,留下蘆花後想為她治腿,奈何拖了太久,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