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在山上帶人拉練了三日，除了帶了點幹淨的水，其餘的都在野外解決。

秋禾在自己的世界就是個普通女孩，頂多能看見鬼以及會點防身的搏殺技巧而已，平時也很少看軍事欄目，對訓兵是一竅不通。

好在藥效減弱後她在别院做死士的記憶也在慢慢恢複，根據從前自己經曆過的地獄訓練，她給手下的兵制定了新的操練方案。金水嶺的女人們本就吃苦耐勞，對于這份較為嚴苛的要求都沒什麼異議。

秋禾的訓練計劃主要在體能訓練，她想要增加女人們力量、耐力、速度以及靈敏度。都說女人在力量方面不如男人，秋禾偏偏不信這個邪，而且方案真正實施以後她覺得自己也不用費力去想着複制那些人的訓練方法，玩他們的遊戲隻會被控制，不如她自己制定屬于自己的東西，徹底與之割席。

秋禾每日苦思冥想如何訓練的時候，蓮娘也沒閑着。早前她被要求一起操練，是以隻能夜裡看書，沫兒見母親這麼辛苦，便向秋禾請求減少她的操練時間，秋禾同意了，前提是沫兒練雙份。

蓮娘也發現自己不是習武的料，比起舞刀弄槍，她更喜歡看書，如今她已有了防身的本領，沫兒在沒日沒夜的訓練下進步飛速，現下已經能和秋禾過三十多招了。

從手無縛雞之力到把長槍揮得虎虎生風，蓮娘清楚沫兒付出了多少，也清楚金水嶺的女人們付出了多少，她暗暗發誓，絕不讓大家的努力白費。

“我想要締造一尊神。”

隔日大家在一起吃飯的時候，蓮娘語出驚人。

浮萍盛湯的手一頓，她看了看蓮娘，又看了看秋禾。秋禾秒懂她的意思，接過她的碗打了碗料滿滿的湯。

浮萍抓着不知道是湯還是菜的碗遲疑了一下，在秋禾“我厲害吧”目光裡把這碗湯菜硬塞了下去。

“你所說的‘神’是哪位？”秋禾問。

“自然是城主您，”蓮娘道，“我想讓她們知道，在這種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不知能不能活到明日的時候，有您這樣的神明正在守護大家。”

秋禾聽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剛要說些什麼，苦夏開口了。

“可以一試，我兒時村裡有個男醫師，他明明連字和最基本的藥理都不懂，但依舊靠招搖撞騙了幾十年。村裡的人說他是賽神仙，有人在他死後還在家裡供了他的牌位，說病了或不舒服隻要磕個頭就能緩解，我猜蓮娘的意思和他差不多。”

浮萍不解：“怎會荒謬至此？這麼久無一人懷疑嗎？”

“也有懷疑的，可他的藥确實有效，”苦夏說，“那人已經死了好些年了，但村中人至今提到他都感恩戴德，連帶着對他的家人也頗有照顧。我前年回去時發現他的後人也開始賣藥，遂買了一包，而後發現這些藥不過是些闆藍根、菊花、蒲公英等普通的藥材，喝了不會好但也不會壞，偏偏有人拿它當作良方，明明已經疼得不行了，還是要喝它，說能緩解疼痛，可我确定那裡面沒有一點鎮痛功效的藥材。”

“安慰劑。”秋禾幽幽地道。

苦夏：“何為安慰劑？”

“一種善意的欺騙吧，”秋禾道，“就是這人已經治不了了，但也不能讓之痛苦過完剩下的日子，就給這人開點無功無過的藥，通過暗示告訴對方這藥可以延緩痛苦，病人出于對醫師的信任，會生成自我暗示，從而達成鎮痛的目的。”

苦夏颔首：“還是城主懂得多，受教了。”

蓮娘聽完秋禾的話，愈發覺得“創神”很有意義。

“每任皇帝都說自己是真龍天子，可這世道有真龍嗎？”蓮娘問，“倘若有，為何身為真龍的他會病、會老、會死？想來這些話都是騙人的，做不得真。既如此，那為什麼我們城主不能是下凡救苦救難的神仙？”

浮萍越聽越有道理：“這樣一來，城主的名号就能打響，投奔我們的女人會更多，到時能打到帝都，讓那些權貴子弟也嘗一嘗做奴隸的滋味！”

浮萍這麼激動是因為她從出生開始就是賤籍，身為女兒的她更是被親人咒罵活着不如死了，可她偏偏打小就不認輸，當初秋禾要客棧幾個被抓的女孩殺人，也是她先起的頭。

浮萍自知自己不夠聰明，也不夠漂亮，學武以後又察覺自己不是這塊料，可即使平庸，即使無能，浮萍也沒有自暴自棄，當初身為奴隸的她一直想要抓住各種機會翻身，如今在金水嶺的生活也證明她确實做到了。良禽擇木而栖，她非良禽，卻也不是個傻子。

秋禾這位首領，她跟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