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是一種本能,一種每個人生下來就會做的行為。
白依依一直覺得自己與自私無關,她母父早逝,自己是被姐姐帶大的,因為深知姐姐的不易,所以很早之前就想盡辦法幫忙貼補家用。由于未成年不能工作,找了很久才有一家馄饨店的老闆願意收她做兼職。
白依依待人真誠和善,她善于感激身邊的一切,哪怕今日的陽光比昨日明媚一些她都會真心實意地感到開心,直到聽說她有個被送養的妹妹,如今過得很幸福後,白依依頭一次産生假如被送走的是自己該有多好這種奇怪的想法。
經曆過貧窮就不會覺得留在家人身邊是種幸事,何況母親撒手人寰後父親整日醉酒度日,如果不是他喝醉翻下窗死了,白依依不知道自己和姐姐要被蹉跎多久。
白依依愛自己姐姐是真,期望過好日子也是真,所以發現顧琛熵對自己的感情後,她覺得找到了一個更快跨越階級的途徑。
白依依不以這種想法為恥,畢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沒想利用誰,也沒想能和顧琛熵走到最後,她隻是希望能在顧琛熵僅限的喜歡裡獲取相等的好處,可不知哪天起,她的想法發生了改變,她變得越來越在乎顧琛熵,甚至開始倒貼。
比如兩個人的生日,顧琛熵送的是他親手做的生日卡片,并且标榜這是他頭一次這麼用心。而白依依為了給他更好的禮物,除了馄饨店的兼職,她還找了發傳單的工作。
近四十度的高溫她穿着不怎麼透氣的玩偶在外面曬太陽,明明還有半小時就能結束拿到今天的工資,誰知遇到了顧琛熵。顧琛熵不知是覺得心疼還是丢人,直接把白依依拉走了。
那天白依依在街上站了六個小時,一個小時十塊錢,六個小時也不過六十而已,可就連這六十最後也沒要到,還賠了兩百:她被顧琛熵帶走後忘記身上還穿着玩偶服,老闆以為她攜衣潛逃報了警。那天白依依火急火燎地把衣服還了過去,誰知那男老闆非說衣服破了個洞要求賠償。白依依告訴他玩偶服本就是破的之後反被他威脅如果不賠那就把她的事鬧到學校,讓她被人指指點點。
彼時的白依依無力極了,可她不僅沒怪害她這樣的顧琛熵,還覺得是自己太沒用。因為太難過,回去後白依依給顧琛熵打電話求安慰,卻被提醒不要再去做這麼丢臉的工作。
聽到顧琛熵話的白依依羞愧不已,覺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如果不是她虛榮心作祟去做兼職,就不會讓顧琛熵下不來台,當衆沒了面子。
夜裡,由于今天發生的一切太超出想象,戴童童把白依依的賬号從黑名單裡放了出來,打算和她聊一聊。
聽說白依依和顧琛熵之間的相處方式,戴童童大為震撼,當即表示:“如果你這樣想,那我還可以說如果不是遇見顧琛熵,你都不用去做兼職。”
白依依已然意識到問題所在,她和顧琛熵的關系一直處于被動,顧琛熵總是會以命令的口吻指揮她,從未聽取過她的意見。曾經有兩次她和男同學講了幾句話,被顧琛熵警告要守婦道。當時白依依頂了幾句,隔天顧琛熵就摟着一個漂亮女孩招搖過市,後面兩個人和好了,顧琛熵說這隻是表明愛她的一種方式,想讓白依依也感受到自己當初看見她和别的男人說話時的内心想法。
“他有病吧?守什麼婦道?他怎麼不守夫道?”戴童童打字飛快,“你腦子也不太聰明,說什麼利用他獲得好處,我看你被他吃得死死的。顧琛熵什麼都沒付出就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間,你還一直想着倒貼。我跟你說,如果你現在在我面前,我肯定要給你幾巴掌清醒清醒。”
看到這條信息的白依依輕笑出聲,她想了想,回道:“别說是你,我一回憶起自己那時的樣子,也覺得很奇怪。”
“那你現在還會那樣對顧琛熵嗎?”戴童童問。
白依依想說不會了,可剛打了一個字就停下了。
“我不知道,”她一邊打字一邊思考,“很多時候,我身不由己。”
收到這條信息的戴童童愣住了,因為她也有過類似的感覺,比如對他人的惡意,對白依依的讨厭,對母親的不滿。
這些負面情緒的發洩并沒有讓她很快樂,反而愈發痛苦和難過,她一方面不明白自己要這樣,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很多時候戴童童覺得這樣惡毒的自己才是她的本性,可在知道秋禾的存在後,她發現事情并沒有自己想得那樣簡單。
“你覺得我有機會改變命運嗎?”戴童童問。
“不知道,”白依依回道,“但做總比坐以待斃得好,我相信總會不一樣的!”
盯着那個感歎号看了一會兒,戴童童将手機放到了枕頭邊。這晚一夜無夢,她總算睡了一個好覺。
顧琛熵很久沒聯系白依依,原先他想給白依依一個教訓,讓他知道拒絕的後果是什麼,誰知這麼久她一直沒找過自己。顧琛熵從未被如此無視過,他忍無可忍找到白依依,問她知不知錯。
白依依垂着眼,低聲說自己知錯了。
“你既然知錯了為什麼不來認錯?”
“因為我想通過不聯系你而懲罰自己。”
顧琛熵一怔,覺得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過,于是狐疑地道:“你不會騙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