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說完，秋禾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其實稱霸世界是秋禾在明知道做不到的情況下故意為難驚蟄而提出的要求，她本人并未想過這個要求成真後的任何決定，畢竟也不可能有人答應。

但如今溯提了，秋禾覺得她說不定能做到。

“這個遊戲其實就是為了見你才開啟的，他們利用我的能力找到了平行空間裡殺孽最多的十二人，想利用他們獲取财富，但這些人不知道，男人是變不成鬼的，而我，可以控制這個遊戲。”

“男人變不成鬼？”秋禾提取到關鍵信息，“那我昏迷時見到的那個東西是誰？”

“他是個雇傭兵，被人沉了海後精神出現了問題，我覺得他的招數很适合培養你，于是利用他的意識對你進行教學。”

“所以我昏迷的幾年都是因為你的‘覺得’？”

“是，”溯點頭，“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眼睛并非你想要，昏迷和那些格鬥技巧也不是你想要。你或許很憤怒、很生氣，不理解為什麼偏偏選中你測試。抱歉，你的問題我給不了答案，畢竟我也是被迫的。”

剛燃起的一些負面情緒被溯這番話熄滅，秋禾有些難以置信：“你是上古神，能力又這麼厲害，竟然也會被所謂的新人類控制？”

“是啊，”溯聲音變得悠遠，“一個上古神被人類控制，聽起來很可笑吧？”

“我能幫你做點什麼？”秋禾問。

“幫我？”溯似乎覺得這話有些意思，她翹起嘴角，輕聲說，“我身體的一部分在你們身上隻能發揮不到一半的力量，但回到我身上就會恢複從前的狀态。”

秋禾反應過來：“也就是說我們把你的眼睛、鼻子、耳朵還給你，你就有機會離開？”

“是的，但我還不想拿走。”

“為什麼？”

“因為你們做得都很好，”溯說，“擁有我鼻子的是個醫生，她利用嗅聞的方式為病人提供治療。我的耳朵在一個警察那裡，她利用傾聽死者最後一句話的方式偵破了很多案件。”

秋禾一怔：“聽起來她們都比我厲害。”

“你也不賴，雖然隻有格鬥和看見鬼的能力，但每一個世界完成的都很好，我以你們為榮。”

秋禾有些臉熱，正想問問另外兩個人現在在哪兒，就聽見溯問：“準備好去建立一個新的世界嗎？”

秋禾搖頭：“沒準備好，不過我去那些地方從來也沒做好準備，所以來吧。”

溯被這句話逗笑，她擡手摸摸秋禾的腦袋，輕聲道：“好孩子。”

下一瞬，一陣天旋地轉，秋禾發現自己竟然變成了風。

不……不是風，好像是空氣、是竈台上的一簇火、是沙灘上的沙子、是落到人間的雨。

秋禾被分成了無數細小的東西，此刻的她，組成了整個世界。

“老婆，”酒店大廳裡，一個肥胖的男人一邊打着電話，一邊把手伸向懷裡不省人事的女人衣擺，“我今天有個應酬，會晚點回來，你别等我，早點休息。”

“苒苒，”學校的辦公室裡，桌上擺着女兒照片的男老師盯着懷裡的小女孩，笑得無比惡心，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女孩剛剛發育的胸口，對她道，“周末到老師家裡，老師教你作業好不好？”

“哎喲，那邊是不是在打小三！？”

大街上，兩個女人撕打成一團，一男人在幾步開外抽着煙，他皺眉盯着那兩個打得鼻青臉腫，衣服破爛的女人，心裡有些厭惡，“真丢人，要不是要你伺候我爸，我早把你踹了。”

“對不起，你爸爸不肯負責，我隻能把你生下來沖走。”

廁所中，金發已經褪色的女孩哭着按了沖水鍵，便池裡的胎兒沖了兩次都沒下去，女孩不知如何是好，這時有人走了進來，女孩大驚之下跑開。

胎兒被發現後女孩的身份被曝光，衆人開始起底她的家庭，笑她年紀輕輕就胡搞，罵她是出來賣的破鞋。

“怎麼不去死？”

“怎麼不去死？”

秋禾冷眼旁觀，她是酒店前台的發圈，是辦公桌上的相框，是廁所裡的垃圾桶，她平靜地觀看着這人間，看這出人間慘劇。

被家暴、被侵犯、被霸淩、被欺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