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禾是在福利院養傷期間發現手腕上的箭頭标記居然沒有消失。
這個标記是參加新人類生存遊戲時留下的,秋禾從那棟樓離開後立刻在現實世界攔車救人,因而完全忘記了這件事。後面王阿姨幫她洗澡時驚訝地問她什麼時候在後背紋了紋身,秋禾才知道标記會動。
這個箭頭标記原本在手腕上,不知何時跑到了後背,過了幾天,箭頭又跑到了腰側,秋禾在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确定這東西不僅會動,可能還是活的。
本來還擔心箭頭會不會像寄生蟲一樣對自己身體造成什麼影響,但一個多月過去無事發生,如果非要說秋禾哪裡不對——她胖了不少。
福利院阿姨們在得知秋禾受傷以後天天給她開小竈,因為太好吃且不想讓關心自己的阿姨們失望,秋禾給多少吃多少。除了她們,妹妹們也會給她帶校門口的零食,五湖四海工作的姐妹也寄來不少特産,可以說這些天來最累的不是秋禾受傷的胳膊,是她的嘴。
發覺自己體重日漸增加以後,秋禾開始想方設法地運動,由于王阿姨明令禁止她做那些高強度的,為此秋禾特意找了個王阿姨不在的時間。彼時她流了很多汗,擔心被阿姨念叨,結束後趕忙去洗澡,洗的時候轉移到小腿上的箭頭燙得驚人,秋禾察覺異常,趕緊把身上的泡沫沖掉,擦幹後換上衣服,終于抵抗不了困意,暈了過去。
這次的等待區和第一次不同,沒有任何東西引導,秋禾面前懸浮着一張薄薄的紙,上面寫了兩個字:暴怒。
在秋禾思考這兩個字有什麼含義的時候,她跟随沈希的視角經曆了一場謀殺。
死的是沈希,兇手看不到臉,确定不了性别,但手法秋禾一眼便明白了,兇手用尼龍繩絞殺的方式弄死了沈希,接着将她推下了樓。
和以往不同的是,經曆沈希死亡的秋禾沒覺得多疼,就像是有人分擔了她的痛覺,直到發現其餘三人,秋禾才意識到目前的情況和從前經曆的世界不同:她不是沈希,不過可能是沈希的其中一種人格,通過她拿到的“暴怒”二字,秋禾應該是邪惡人格。
确認有另外三個人格共享沈希的身體後,秋禾發覺自己一點就炸,她們第一次同時出現,秋禾便和其中一個人格吵得不可開交,後面經過另外兩個人格調停才結束,但首次會面以失敗告終。
經過那次有限的交談,秋禾認為包括自己在内的三個人格都是玩家,雖說沒有規定不能曝光身份,但在别人都沒說明的情況下,秋禾不想做這個出頭鳥。
玫瑰死的第二天,趁着沈希睡覺的時間,四個人格進行了第二場短暫的交談,這次她們互換了姓名和遊戲給的人設,但各有保留。
“我叫趙柔,貪婪。”
“長澤,傲慢。”
“我是芃芃,暴食。”
“秋禾,暴怒。”
“看來是七宗罪的其中四個,”長澤道,“系統有給你們發布任務和通關要求嗎?”
“沒有,”趙柔說,“其實不難猜吧,這個女孩死了,想必系統的任務應該是找到她死亡的原因和兇手,或者是在她死之前讓她免于這次的悲劇。”
“我覺得柔柔說得對,”怯生生的女聲響起,“但我們要怎麼做呢?這個女孩看起來很瘦弱,她在這個家族似乎也沒有什麼助益,如果壞人出現了,她要怎麼抗争?”
“交給我,”秋禾道,“即使沒有任何工具,我也可以弄死對方。”
此話一出,房間安靜了一會兒,過了幾秒,長澤冷聲道:“你最好隻是在虛拟世界裡這麼做。”
“當然,”秋禾笑了聲,“如果早十幾二十年我可能還會在現實裡付諸行動,但現在那麼多監控,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話音剛落,幾個人又都不說話了。芃芃似乎有些害怕,于是換了個話題:“玫瑰算是她的朋友吧?為什麼她一點難過都沒有?”
“她很難過,”長澤道,“我聽到她心裡在哭。”
這話說得有點矯情,不像是長澤這樣冷淡的人會講出口的,但秋禾莫名覺得她說得對。
“所以玫瑰怎麼死的?”芃芃問。
柔柔:“手術後沒有得到及時的休息,加之短時間内堕胎多次,内膜創面出血導緻的大出血,後面應該拖了一些時間,沒得到及時的救治,最終死亡。”
“那……”
“噓,有人來了。”
秋禾話音一落,其餘三人瞬間銷聲匿迹。她們離開後,秋禾發現自己竟然能掌控沈希的身體,她正欲起身看看誰在門口,放在床頭櫃上的對講機響了。察覺沈希的主人格有清醒的架勢,秋禾擔心會被發現,迅速遁了。
沈希在蘇家工作的這段時間,秋禾的思想住在一間小房子裡,她能跟随沈希的視角觀察蘇家的一切,并且能強烈感知到沈希生氣時的情緒,比如從大太太那裡得知玫瑰死亡的真相後,秋禾那種自己可以掌控沈希身體的感覺增強,可在她隻差一點就可以控制主人格的時候,被長澤鎮壓。秋禾的火氣無處可發,正當她憤懑不已之際,沈希目睹蘇家大公子帶人離開的情景,那一刻,秋禾脫胎換骨,第一次在沈希清醒的情況下以暴怒的心态取代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