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在瓷磚鋪就的地上,正欲從台上下來,整個人一頓。
但很快又若無其事的擡起步子,他看向元知知:“你的手塗藥了沒有?”
元知知怔愣,手腕上冰涼的藥膏觸感突然有些發燙,她輕聲道:“塗了。”
“那就好。”此後無話,他們并肩朝台後走去,老劉正恨鐵不成鋼的迎上來。
看着這兩個學生,他先是歎了一口氣,接着再歎一口氣,右手食指在虛空中點了又點,欲收回似又有些不甘心:“你說說你倆,要讀高中那會兒也這麼嚣張,看我抓不抓你們就完了!”
孟懿從褲兜裡随手摸出一個打火機,這是在學校,他克制住了,把玩着小巧的機身在靈巧的手指間轉動:“這不是已經畢業了嗎?況且分都分了,老劉你可不能秋後算賬啊。”
他接着懶懶補充道:“算賬也沒用了,除非你讓我們複合,到時候你随便來抓我也沒意見。”
老劉氣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指了他半天罵不出一個字,半晌後氣哄哄的掉頭就走,連剛剛要說什麼都忘了。
“少氣他吧,老劉年紀也大了,當初他對你也算上心。”
“嗯,我知道。”
他又下意識的想摸褲兜,這才想起來今天幹脆連煙都沒有帶,光帶個打火機,連個玩意兒也算不上。
他們曾經的一個同班同學見狀湊了上來,一根煙被遞到他的眼前:“比不上孟醫生平時抽的好煙,将就一下。”
這話其實是謙虛了,大家都是世俗意義上的成功人士,但即使是老同學這種場面話也少不了。
孟懿擺了擺手,直接推拒了。
“怎麼?真看不上兄弟的煙?不是已經重新抽上了?”
他們都知道高中時他短暫的戒過一段時間煙,當然像大多數戒煙一族一樣理所應當的戒煙失敗了。
他們隻看到了結果,誰也沒想起來問一問孟懿是為什麼戒、又為什麼重新撿起來了。
“這是在學校。”
那老同學這才收起了手上的東西,還不忘打趣道:“以前讀書的時候可是下了課就躲在廁所抽,一天能下去半包。現在倒是注意在學校裡影響不好了。”
火機在手指間轉了一圈,孟懿把它收進了衣兜。
百日誓師花費的時間不多,除去領導講話外隻花了一個多小時學生就被有序的組織回各自班級繼續上課了。
剛才在台下讨論的幾個女生一路嘻嘻哈哈,在路過高三教學樓下的優秀校友榜時突然駐足:“元學姐不是說她高中時的初戀後來考上了華清大學嗎?那她初戀肯定也在榜上吧?”
“華大的肯定上榜了。”
她們不約而同開始好奇的搜尋,循着畢業年份找到了元知知那一屆優秀畢業生所占據的闆塊。
華大在本地有着距離優勢,因此同分數段報了這所大學的人不在少數,那一屆被錄到華大的光是男生就有六個,其中理科專業的有三個。
一個短頭發的女生盯着這三個男生的班級信息,有些困惑的問道:“元學姐以前是六班的對吧?”
“對啊,老劉到現在還總是在課上提她這個愛徒呢,怎麼了?”
那站在宣傳闆面前仔細盯着看的女學生愣愣轉頭,有些茫然地說:“可這個榜上既考上華清大學又和元學姐一個班的,好像就隻有孟學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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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知知向老劉和以前的科任老師一一道過别後走在通往校門的梧桐大道上。
正值春末,高大的梧桐幹木上伸出的枝丫已經被濃勝的綠覆蓋,陽光灑在這條寬大的路上斑駁陸離,分明已經是夏天的模樣了。
但她記得的是秋天時趁着體育課的時間班上同學一起到這兒來踩落葉玩兒,有時候也會用金黃的落葉堆成喜歡的人的名字。
“元知知”這三個字也在這條瀝青路上出現過。
别的同學都是用腳這趕趕那踢踢拼出個形狀或是漢字,她的名字是孟懿直接不嫌髒的用手堆成的,美滋滋合完影回教室後還被她嫌棄的命令不準牽手。
當然最後還是牽了,牽到一節語文課下課都不肯讓她收回去。
誰能想到桀骜不馴眼高于頂的孟大校霸談了戀愛後是那樣一副幼稚的樣子。
一輛汽車開到了背後,上課時間路上沒人,黑色的轎車到她的跟前就停下了。
元知知認出了這是孟懿的車,加快了腳步朝校門方向走去。
那黑車就緩緩跟着,車窗被搖下,兩人一個坐着一個走着始終保持着平齊。
元知知今天大部分時間都在行走或站立,加上鞋跟有些高,快走兩步腳就有些難受了。
她幹脆停了下來,黑車也停住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