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躺在病床上,意識尚未清醒,精緻的小臉毫無血色。
腦袋上裹着一層厚厚的繃帶,看着嬌弱而惹人憐愛。
孟聿撫摸着她的眉眼,金絲框眼鏡之下,那平波無瀾的深邃眼眸翻騰着不知名的情緒。
臉上卻平靜得讓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醫生戰戰兢兢地在一旁彙報:“時小姐隻是受了皮外傷,目前檢查結果沒發現其他太大的問題。”
孟聿沒有說什麼。
想起昨晚周逸喝得爛醉被人擡回周家,孟聿淺褐色的眼眸閃了閃。
他招來助理:“時家那邊目前什麼情況?”
助理說:“時總打算将時小姐送往印度洋的一座孤島,幾個小時前已經派人敲定了私人飛機的航線。”
孟聿收回手,站起身,眸光定定落在少女身上。“時小姐車禍的事暫時不要讓時家人知道。”
“肇事司機……你知道該怎麼做。”
“是。”助理一凜,正色應了一聲,又說:“孟總,您等下還有個國際會議,是否現在回去?”
孟聿揉了揉額角,“改成視頻會議吧。”
助理張了張嘴,想說這次的會議十分重要,在看到老闆望着時小姐的目光後,最終沒說什麼。
等助理離開,孟聿打開電腦,正準備接通線上會議,一旁的時夏發出一聲嘤咛。
孟聿放下耳麥走過去,恰好對上少女迷蒙的眼睛。
他不自覺放柔了聲音:“夏夏,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時夏失焦的眼睛對上孟聿那張溫潤斯文的臉,久久不說話,似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
孟聿也不催促,靜靜等她反應過來。
片刻後,時夏眼裡滿滿浮起茫然和一絲不安——
“那個,你是誰呀?”
軟軟糯糯的聲音,卻宛如平地一聲雷炸響在耳邊。
孟聿瞳仁縮了縮,眼底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在看到少女瑟縮的模樣後,很快恢複正常。
他輕聲問:“夏夏,你——不記得我了?”
時夏搖搖頭。
“……周逸呢?”
時夏皺眉,再次搖頭。
孟聿眼裡的嘲弄一閃而過,快得讓人覺察不到。
他的聲音越發柔和,“你還記得什麼?”
少女遲疑片刻,還是搖頭,“什麼也不記得了。”
孟聿看出了她心底的慌張,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輕言慢語道:“别怕,我讓醫生給你看看。”
溫和的聲音讓時夏緊繃的肩膀松弛下來。
主管醫生很快來到,檢查了一番後,說:“應該是腦震蕩,不會有生命危險。”
孟聿看了一眼緊張得揪着手指的少女:“什麼時候能恢複記憶?”
“這個不好說,一般來說,腦震蕩會出現部分記憶丢失,像時小姐這樣記憶全失的還是很少見的,相較前者,需要更長的恢複的時間。”
孟聿點頭表示知道了。
等醫生離開,他拉起少女的手,聲音溫和而有磁性。“夏夏,别擔心,有我在。”
他的話似乎給了她一絲勇氣。
她怯怯地,“那個……我們是什麼關系啊?”
孟聿笑了笑,“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系?”
“兄妹?”
“……再猜。”
時夏眨眨眼,“朋友?”
看着少女和以前一樣的小習慣,孟聿嘴角的笑容加深,“夏夏,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
“我、我們……是未婚夫妻?”時夏驚疑不定地看向他,身體滿是抗拒,“可,可是我對你一點印象也沒有……”
孟聿眼神溫柔,“沒關系,你現在記住就行。”
*
第二天,時夏再次接受了一遍全身檢查,顯示一切正常後,得到可以回家休養的消息。
坐在加長版的勞斯萊斯上,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時夏有些恍惚。
一旁的孟聿輕輕握住她的手,溫聲道:“夏夏,别害怕,很快就能到家。”
幹燥溫暖的大掌讓少女羞澀得臉上浮起紅暈,像染了胭脂紅一般。
她抽了抽手,卻被握得更緊了。
“孟、孟聿,能不能先放開我……”目前為止,時夏除了知道對方的名字,對眼前的男人并沒有更多了解。
她的反應太有趣,孟聿輕輕一笑,松開了手。
不等時夏松口氣,忽然一陣天旋地轉,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坐在對方腿上了。
男人身上的冷香撲面而來。
孟聿扶着她的腰,額頭抵上她的,那雙桃花眼裡帶着笑意。
“夏夏,你以前都叫我聿哥哥的。”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甚至能細數對方的睫毛。
時夏瞬間臉紅到耳根,她用力推開他,軟糯的嗓音夾着羞惱,“你、我……我都不記得了,你這樣……我不習慣。”
孟聿臉上自始自終都挂着溫和的笑容,像在欣賞少女的窘迫。
他沒有放開她,隻是将下巴輕輕抵在她的肩上,閉上眼睛:“别動,我昨晚開了一個晚上的會,讓我休息一下,好嗎?”
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卻帶着淡淡的疲憊。
孟聿沒撒謊,時夏昏迷了兩三天,他一直守着,手頭上的工作都往後推了不知幾次,直到昨天才連夜把堆積的工作處理了。
時夏聞言,頓時停止了掙紮。她僵着身體乖巧地沒有再動。
車内一下安靜下來。
時夏悄咪咪地側過腦袋觀察男人的側臉。
眼前的男人五官輪廓深邃而俊逸,臉上看不出一絲瑕疵。近距離下,還能看到男人眼下一抹青黑。
孟聿閉着眼,勾着唇道:“夏夏,你再這麼看着我,我會以為你想讓我做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