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臣心下一驚,他偷偷摸摸去藏書閣弄出兩本書這件事,恐怕連黑豆都不是十分的清楚,老頭是怎麼知道的?他轉念一想,既然老頭對觀裡這麼點小事都能覺察出來,那他屋裡藏着一個人會不會也已經被發現了?
他動動屁股,挪到徐清子身邊,小聲道:“那個……師父,您是不是……”
不待他拐彎抹角地把話說完,徐清子卻已經閉上了眼睛,兩腿一盤,做出一副要入定的樣子,拖長了聲音趕人:“左右同老大一起,他總不會讓你出事的,别說屁話了,去吧。”
吳臣閉了嘴,不死心地盯了他一會兒,見老頭一動不動,像是已經神遊天外,隻好離開。
他經過鐘樓,繞過藏書閣,穿過曲折的廊道,終于到了自己住的小屋。
熬了一夜,這會兒松下來就感覺到了疲憊,想洗個澡撲到床上,但走到門口,吳臣想起來這門後還有一個麻煩人物,心跳莫名快了兩拍,踟蹰了一會兒才開門進去。
出乎他的意料,裡面沒人,鳌拜不知道是被打暈了還是睡着了,翻着肚皮躺在地上,人事不知,探了探鼻息,還好,有氣。
難道已經走了?
吳臣想不出個所以然,又受不了自己身上那股子“妖氣”,轉頭先去洗澡。
四肢百骸經過熱水一泡,整個人放松下來,他差點直接睡過去。
撐着眼皮洗完,打開衛生間的門出去一看,好,某人正舒舒服服地躺在他床上看書。
吳臣:“……”
他隻裹了條浴巾,在某人無聲的注視下渾身都不自在,面無表情地走過去抓起衣褲,然後面無表情地進衛生間換好了出來。
“你剛才去哪了?”吳臣問霸占着愛床的人。
“不争山好山好水,随便逛逛,”秦少珩目光在他臉上一掃,“你一個晚上沒回來,去哪了?”
吳臣不回答這等不把自己當外人的問題,隻道:“也不怕逛到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秦少珩沒抓着問題不放,笑道:“要是這麼容易被發現,我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吳臣郁悶地往地鋪上一躺,心想未必,老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但話又說回來,如果老頭真發現了,怎麼會一聲不吭呢?
他眼珠子轉了轉,轉向床上,終于看清了秦少珩手裡那本書的封面,“噌”地坐起來,怒道:“你在看什麼?”
秦少珩靠在他的枕頭上,側過頭驚訝地問道:“人都是我的,書卻不能看?”
“什麼人是你的……”吳臣猛然頓住,想起當初被壓在他家玄關處接吻時意亂情迷的承諾,耳根燒得慌,氣呼呼地趴了回去,生硬地換了個話題,“你的傷什麼時候好?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秦少珩繼續看書,随口敷衍:“看心情。”
“……”吳臣瞪着他的側臉,“怎麼弄的?仇家很多?”
秦少珩“嗯”了一聲:“不少。”
吳臣聽了覺得很合理,這種段位的混蛋,就算長得再好,也一定是招人恨的,問道:“是誰?”隻要知道了仇家的身份,他的身份也會好猜許多。
秦少珩扯了扯嘴角,不回答。
“葛家的?經濟糾紛?你拿了貨不給錢?”吳臣惡意揣測。
秦少珩輕笑一聲,像是在不可思議,爺怎麼會差錢?
吳臣再猜:“無鋒劍莊?”那次鐘啟明跟他提起秦少珩時,似乎有點忌憚,他們不會是後來交手了吧?
秦少珩搖搖頭。
“那是誰?”吳臣盲猜一個聽過的門派,“佛言寺的和尚?”
秦少珩又搖了搖頭。
吳臣眼皮越來越重,含含糊糊地亂猜了幾個,都被秦少珩否了,最後堅持不住,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很沉,連個夢都沒做,再醒來時,隻覺得全身酥軟,是徹底休息過後的舒适,外面天還亮着,應該是下午。
吳臣坐起來,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睡到了床上,秦少珩又不見了,床邊放着那本他看過的書,也就是自己從藏書閣順出來的其中一本。
書翻到了某一頁,面朝下擺着,像是看書被中斷後以免亂頁,随手放的。
吳臣不由自主地拿起來看了一眼,翻開的這頁好死不死,畫的是一張定身符,符咒的旁邊是無冥道尊寫的注釋。
姓秦的這是在哪裡絆倒,就要在哪裡苦心鑽研?還是特地放這兒點他呢?
吳臣默了一瞬,腦子裡忽地閃過一個念頭,晚上去對付貉妖的時候,用這定身符似乎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