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要舉牌,吳臣自己也說不清楚。
無冥道尊年少時師從随緣觀,後來離開不争山,早期一些信筆揮就的書評文字,都留在了随緣觀。
後來幾代門人也費了一番工夫去收集他後期留下的隻言片語,要說全收集齊了,那确實不一定,有漏網之魚也是可能的。
吳臣盯着那條漏網之魚,實在不想它落到别人手中,一時間忘了就算他真的拍下來,東西也屬于另一個人。
太快舉牌并不明智,隻能暴露他對這件拍品的急切心思,何況他的名字跟那位三爺聯系在一起,已經太過招搖。
不出意外,在他報價之後,曹小晴唱出的下一條報價就來自二爺。
報應來得太快,一樣的翻倍報價,在場所有人都能聽出裡面的嘲諷意味。
吳臣頓了頓,沒有緊接着出價。
拍唐刀時他拿捏住了對方的心理,肆無忌憚地往上加價,知道最後接盤的一定是對方,現在位置對調,他的處境更加尴尬,直接放棄吧,是認慫,繼續加價吧,也很難辦。
如果像上次一樣翻倍報價,等于是落入了對方的陷阱,但選擇一點點加價,也不妥當,表面上看起來就像三爺沒有二爺硬氣。
那他手上的銀圈還能去得掉嗎?
就在他猶豫不決間,又有一個人報了價,是天字五号間。
這位“懵懵懂懂”地摻合進來,沖淡了原本濃郁的硝煙味,陸陸續續地其他人也參與了進來,拍賣被引向了多人競争的健康氛圍。
吳臣試探性地混在其中報了兩次價,但隻要他一出手,那位二爺必然緊随其後。
他回頭看了看青年,企圖從他臉上看出一點暗示,然而青年目視前方,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古籍的價格被推到了紅靈石的級别,對于一本内容不知深淺的書來說,已經很高,大部分買主選擇退出了競拍。
吳臣知道他此時如果再報價,二爺還會翻倍加價,遂隻能放棄。
古籍被天字五号間拍得。
接下來的拍賣會吳臣沒有看到感興趣的東西,礙于眼拙,也看不出拍品的價值,于是專心緻志地給二爺添堵。
拍賣會結束,他沒有為三爺買下任何東西,二爺那邊倒是被迫溢價買了不少。
但這并不代表三爺賺了,二爺虧了,吳臣心想,畢竟三爺才是冤枉錢花的更多的那個。
他得想辦法在他們意識到無法從他這裡得到任何關于秘笈的消息之前溜号。
吳臣對那青年道:“現在能把手铐解開了吧?”
青年露出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抱歉,鑰匙不在我們這裡。”
什麼?那他擱這兒玩什麼呢?吳臣怒道:“你們耍我?”
青年擺擺手道:“不是,鑰匙在三爺那,你見到他之後,他自然會決定要不要替你解開。”
吳臣沉着張臉坐在那不作聲,他不想去見什麼三爺,見到了之後怕是更加難以脫身,最好就是趁他們現在防備弱的時候走。
目前隻有兩個人看着他,要不要試一試?
吳臣腦子裡這個大膽的想法剛閃過,就被現實上了一課——看着他甚至不需要用到兩個人。
那總是面帶微笑的青年看起來一團和氣,實際下手挺黑,吳臣隻往開着的門瞄了一眼,就被他看出了心思,青年走到他身邊,伸手輕輕按了一下他的肩胛骨,吳臣痛得膝蓋一軟,差點跪下。
青年的手仍搭在他肩上,笑道:“走吧,三爺還等着呢。”
吳臣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但知道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隻好“嗯”一聲,跟着走了出去。
按照青年的安排,從包間出來到上車,他們理應不會碰到其他人,可千防萬防,防不住有人就是要刻意堵他們。
吳臣從包間出來沒走幾步,身邊的兩個青年就突兀地停了下來,他順着他們的目光看過去,發現走廊的盡頭站着一個男人。
笑臉青年短促地說了一聲“操”。
隻需一眼,吳臣就猜出了那人是誰,在拍賣會上跟他飚價的二爺。
這位二爺比他想象的要年輕,大概二十七八歲,整個人氣場暴戾,長得不難看,一張臉棱角分明,左眼被劃過一刀,應該是沒用了。
這種混□□的特征這年頭也不多見了,吳臣盯着他多看了幾眼。
兩廂對峙,二爺微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
身邊的兩個人似乎很緊張,他們既沒有上前,也沒有走,二爺則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吳臣一下子明白了,按照他們之間的地位,這兩個青年不敢直接走人,那二爺是在等着他們過去請安呢。
這位爺來這兒幹什麼?該不會是過來搶人的吧,如果真的要搶,他們會不會打起來?
吳臣小心思又動了起來,心想打起來就好了,正好給他一個機會走人。
想到這裡,他都要擡腳主動走過去了。
還沒來得及動作,二爺側了一下頭,看向旁邊。這個走廊呈“丁”字形,他站在交彙點,旁邊是另一條走廊。
那裡屬于吳臣他們的視野盲區,看不到他在看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