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仇清塵身後用眼角餘光偷瞄鏡面的左禦心頭一跳,手上的動作也頓了一下。
鏡子裡的臉……還是覓雲師叔的臉,隻是……為何師叔笑得那般别有深意?
仇清塵察覺到左禦的動搖,知道他什麼也沒看出來,便心安理得地繼續享受主角的侍候。
姗姗來遲的系統提示在他腦中響起。
【宿主請放心,自綁定角色的那一刻起,您就是貨真價實的“覓雲真君”。】
不,我壓根沒在擔心。要是連這種事都搞不定,那你這穿越系統不如拿去銷毀算了。
左禦手法娴熟地為仇清塵束好了發,往後退了兩步,問道:“師叔覺得如何?”
“不錯。”仇清塵将魂鏡反蓋在桌面上,轉身看向左禦,指尖輕輕敲着鏡背,“這面鏡子也很不錯。”
左禦聞言,心頭狂跳不止,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臉上的笑也透着些勉強。他咽了口唾沫,幹巴巴地道:“多謝……覓雲師叔誇獎。”
啧啧,一個背景闆也能讓主角吓成這樣,真不知道左禦重生過來的五年間是怎麼過的。
仇清塵起身走到左禦面前,把魂鏡塞進他手裡,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别緊張,我不會妨礙你的,所以就别在我身上費心思了。”
“!!”左禦一臉驚愕,想也沒想就拽住了仇清塵的衣袖。
被阻了腳步的仇清塵把自己的衣袖從那隻微微發顫的手中抽回來,撫平袖口皺褶,不緊不慢地道:“怎麼?”
左禦舔了下幹澀的唇瓣,撐開靠放在一旁的油紙傘,道:“外頭還在下雨,我送師叔回去吧。”
“我會怕被雨淋?”仇清塵抱起雙臂,挑眉看他。
左禦隻舉着傘,堅持道:“橫豎也是同路,就讓我送師叔一程吧。”
“……”
怎麼聽着像要跟他同歸于盡似的?
仇清塵無奈地聳了聳肩,邁開腳步,道:“走吧。”
雜亂無章的雨點重重砸在傘面上,又沿着傘面的弧度滑下,彙成道道細流。
兩人身高差距不小,左禦始終高舉着傘,仇清塵沒被淋到一絲一毫,他的肩頭卻濡濕了大半。
仇清塵看不過去,就将他拉近了些,奪過傘來自己撐着。
“覓雲師叔……”走到半路,左禦終于按捺不住先開了口,“您都發現了?”
“嗯,我知道。”仇清塵淡聲應道。
雲淡風輕的四個字令左禦呼吸一窒,内心一片絕望,他緊咬着牙,從喉間擠出三個字來:“那師尊……”豈不是也發現了?
他本以為重活一世能夠有所改變,結果還是要落得和上一世同樣的凄慘下場?
仇清塵騰出手來揉了一把男主的腦袋,安撫道:“瞎擔心什麼呢,除我之外沒人知道。”
不得不說重生後的左禦藏得太深,直到手刃仇人的前一刻,都沒人瞧出一點端倪。
隻不過他有系統這個外挂,男主一露面就被系統賣了個底朝天。不然單憑這具身體的眼力,估計也看不穿左禦的真實修為。
左禦擡頭看向仇清塵,眼中滿是疑惑。
既然覓雲師叔沒有被奪舍,那麼理所當然該是師尊那邊的人,為什麼發現了他的秘密,卻有意為他隐瞞,還說不會妨礙他?
難道覓雲師叔和師尊之間生了間隙?
有那麼一瞬,左禦懷疑是不是魂鏡出了什麼問題。
他面前這個人,明顯不是以往的覓雲真君。
“師叔您……到底是誰?”
仇清塵瞥了眼左禦扒住他胳膊的手,露出玩味的笑,道:“你猜?”
反正也猜不到。
左禦默默松開手,垂眸不言,許久之後才道:“師叔當真不會将此事告知師尊?”
“告訴她,對我有什麼好處嗎?”仇清塵反問道。
他隻想做個背景闆悠閑度日,主角的恩怨情仇關他什麼事,沒事誰愛去瞎摻和。
“……”
左禦停下腳步,深吸一口氣,卸去平日裡溫順的表象,眼底湧起對另一個人深埋多年的恨意,沉聲道:“師叔知道我要做什麼?”
他近乎孤注一擲地将籌碼全部下在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上。輸了,就是搭上他好不容易得來的這條命,若是赢了……
左禦此時此刻的狠厲眼神讓仇清塵蓦然生出一股見到同類的親近感,心道:這才是左禦該有的樣子,那副乖巧的模樣真是怎麼看怎麼不自在。
曾幾何時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神,有過這樣濃烈的感情,不過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點了點頭,說:“知道。我也說過了,不會妨礙你,你不用在我身上耗費心思。”
左禦慢慢勾起唇角,笑了。
怎麼可能不費心思呢?師叔你現在可是我的全部籌碼啊。
雨漸漸停了,縷縷日光透過雲間灑落在大地之上,絲絲暖意仿若實質。
仇清塵收起手中的傘,再次看向左禦時,左禦已經重新披上了那副欺騙世人的無害表象,笑吟吟地對他說道:“師叔您身邊缺個照顧起居的人嗎?”
“……”
不缺,不約,主角大大你不用籌劃複仇大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