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丁學姐在校期間就是個鼎鼎有名的風雲人物,出到社會後更是個能言善道左右逢源的主,跟擁有豐富社畜經驗的仇清塵不相上下。不過幾句話的工夫,兩人就從初識的陌生人狀态一下子快進到了開始八卦左禦大學期間的各種趣事。
——至于被八卦的當事人,除了點頭承認和低頭喝酒之外,是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八卦話題剛從在校期間跳轉到畢業之後,丁疏寒突然一拍大腿:“糟!聊得太嗨差點忘了!兩位,不介意我把姐妹們喊過來一起喝吧?”
仇清塵爽快大方地比了個“OK”的手勢,見自家學弟也沒有要拒絕的意思,丁疏寒便去尋她那幫不知在哪和誰拼酒熱舞的姐妹去了。
喝剩的空杯被服務生收走,追加的酒水轉眼又擺滿了桌面,左禦數不清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隻能趁着眼下還沒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起身穿過人群,到遠在另一頭的洗手間去洗臉醒神。
冰冷的水珠劃過臉頰,帶走體内多餘的熱度,模糊的視野重歸清明,左禦淺淺地打了個滿是酒氣的嗝。
他看着鏡中的自己,在過分明亮的白熾燈下,自頸間漫上的紅意越發鮮明。他抹去臉上淌着的水,抓起外套衣領,低頭深吸一記——
屬于另一半的氣息霎時充盈整個鼻腔,那是仇清塵慣用的熏香味道。
四面八方傳來的狂歡聲如滾滾浪潮将他完全包裹,他隻不過暫離片刻,卻已經開始控制不住想要看見戀人的臉。
想要碰觸。想要親吻。想要擁抱。想要……
埋藏心底的欲望在環境氛圍和酒精的作用下變得肆無忌憚起來。
動辄就用下半身來思考似乎是所有男人的劣根性。他也并不例外。
左禦掬起一捧冷水再度往臉上潑去,試圖讓自己更加清醒。
“果然。你這骨骼結構比例是真的沒話說。剛見面我就惦記上了,要不是環境條件不允許,我甚至都想給你這雙手灌個模!特别是這個小指,又細又長,節節分明,再留點指甲就更好看了!”
左禦好不容易找到回去的路,映入眼簾的卻是自家戀人身處女人堆中、正被學姐把玩雙手的畫面。
此時此刻,他才後知後覺地回憶起學姐大學時是雕塑系出了名的手控。
仇清塵任由對方抓着自己的手摸了個爽,客套應付的話張口就來:“哪裡哪裡,還是媽生得好。真是不巧,前兩天剛剪的,指甲留太長做事不方便。——喲,寶貝兒回來啦。怎麼辦,這裡好像沒有你能坐的位置了。”他這麼說着,若無其事收回被丁疏寒緊握着的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語帶三分調情般的輕佻,“不然,坐你仇哥腿上?”
左禦頂着衆人滿是期待的熾熱目光徑直走向卡座中央的仇清塵,如他所言,在他的腿上落了座。
“唔,真有分量。”
仇清塵擡手扶了下左禦的腰,免得自家小男友一個沒坐穩栽到哪位美女懷裡去了。
“……你嫌我沉。”左禦像是酒還沒醒,環抱着仇清塵的脖頸,在他耳邊小聲嘟哝道。
“天地良心,我可沒這麼說。”仇清塵高舉雙手以示清白,“我隻是在感歎‘原來這就是我心髒的重量啊’——”
話音未落,身旁驟然爆發出一陣噓聲,騷話說慣了的仇清塵面不改色地任由衆人打趣調侃,卻沒想埋首在他頸間的小男友突然發力,張口咬住了他的唇。
那種微妙的痛感才剛經由神經系統傳遞到大腦,左禦的舌尖便已不由分說地抵入唇縫、撬開齒關,竟是要同他當衆上演一場激情熱吻。
若是平時,仇清塵肯定不會這樣輕易松口,但此刻,或許是受了夜場氛圍的影響,又或許是因為他也有些醉了,面對小男友的主動獻吻,他選擇了照單全收。
旁人的存在似乎完全從他的世界裡消失了,他的眼裡就隻容得下一個左禦。
他可愛的、顧家的、乖巧聽話卻愛呷醋的戀人。
這世上恐怕再找不到另一個能讓他這麼喜歡的人了。
他們旁若無人地擁吻着,周圍是此起彼伏的起哄聲。
擁在左禦腰間的手沿着脊骨的曲線逐漸上移,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隐約透出一股撩人的味道。那骨節分明得堪比藝術品的手穿過了左禦烏黑的發,在他後頸處流連徘徊。纖長的小指親昵地摩挲着那一小塊既脆弱又敏感的肌膚,仿佛在安撫一隻正對自己搖尾乞憐的大型犬。
親密接觸産生的熱度驅散了冬日深夜時分的寒意,仇清塵正全身心地享受着這場預料之外的親吻,耳旁突然響起了衆人異口同聲的倒計時。
“十——”
“九——”
“八——”
不知不覺間,今年就隻剩下這最後十秒。
回想起來,過去的一年裡遺憾雖有,但更多的還是快樂與美好。這樣就夠了,沒什麼好不滿足的。
“七——”
“六——”
這是他和左禦一起度過的第四個年頭。他相信這之後還會有很多很多個四年,他相信他們可以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人生的盡頭。
“五——”
“四——”
也許他這輩子所有的運氣都用在了和左禦相遇上。往後的日子他不需要再許下什麼心願了,因為他已經擁有了想要的幸福。
“三——”
“二——”
“一——”
“Happy New Year——!!”“新年快樂朋友們——!!!”
震天動地的呼喊聲中,在昏暗角落裡激情擁吻的兩人終于分開了糾纏許久的唇舌,卻仍保持着那呼吸交融的極近距離。
他們前額相抵,凝望着彼此眼中倒映着的自己,誰也沒有開口。
“阿仇,我……我有禮物要送你。”左禦像是才記起還有這麼件事,手忙腳亂地翻找起自己的口袋。
他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個低調内斂的小方盒來,拿出存放其中的一枚銀戒,帶着些試探的意味,往仇清塵的無名指上套。
“這個……我挑了好久的。喜歡嗎?”
他有些忐忑地問。
仇清塵沒有回答,隻是将被戴上了戒指的左手舉到眼前,借着閃耀的霓虹燈光仔細打量欣賞,随後轉頭看向一旁的丁疏寒,開口道:“學姐覺得怎麼樣?這戒指,我戴着還挺合适的吧?”
語氣裡不摻一點水分,滿滿的全是炫耀。
左擁右抱的丁疏寒全當這對小情侶的秀恩愛是下酒菜,絲毫沒有受到傷害:“不是挺好的嗎。學弟眼光還不錯,哪家店買的?回頭推我一下。”
仇清塵曬完戒指,心滿意足地回歸到他和左禦的二人世界裡。他将還存放着另一枚銀戒的小方盒收進褲兜,輕輕颠了颠懷裡的小男友,附到左禦耳邊悄聲道:“小寶貝還走得動路嗎?年也跨過了,酒也喝完了,我覺得差不多是時候該撤了。”
“——剩下的,我們回去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