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區大的厲害,連她都沒轉明白。
大壯又初來乍到。
萬一溜出去真跑丢了怎麼辦?
好在沒事兒。
祝佳音心定神閑,這才有功夫跟剛回家的丈夫介紹。
“它叫大壯,是我的貓,今年有個十來歲了吧。本來是在我家裡養着,但我爸媽不在,今天我回家收拾東西,保姆跟我說要請假回家一趟,我怕沒人照顧它,就把它領回來了。”
“我知道。”
傅廷昀定定看着祝佳音懷裡的橘貓,眼神深邃,不知在想些什麼。
祝佳音沒過多在意他的眼神變化,隻自顧自繼續問他:“對了,你應該沒有什麼貓毛過敏之類的毛病吧?”
傅廷昀搖搖頭。
“沒有就好。”
祝佳音小聲嘀咕:“要有的話,你自己搬出去找住處啊。”
傅廷昀權當沒聽見這一句。
“喵嗚,喵嗚。”
大壯被抱了一會兒就不耐煩,開始在祝佳音的懷裡翻滾掙紮。
别看隻是一個小貓咪。
但十五斤的體重裡可能有十四多斤都是反骨。
祝佳音很快就抱不住了,隻能放任大壯又一陣旋風一樣溜走。橘色的背影看上去又龐大,又矯健。
“貓糧這些有嗎?”
傅廷昀問。
祝佳音拍拍身上的貓毛,說:“都帶過來了,方助理剛剛都幫我擺好了。”
傅廷昀點頭:“那就好。”
祝佳音眼睛滴溜溜轉了轉,烏黑的眼珠子在燈光底下顯得格外漂亮,像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一樣:“你不問我為什麼回家嗎?”
傅廷昀抿唇,垂眸,說:“不知道。”
不知道為什麼。
還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中文博大精深,祝佳音揣測了一番丈夫的心意,然後覺得揣測實在是太累,幹脆就不想了。
“也沒什麼,我回去找我的書和筆記。”
“嗯。”
傅廷昀問:“找到了嗎?”
祝佳音說:“找到了,大學時候的東西都被我媽好好地收在一個房間裡,門鎖着,誰也不能碰。”
傅廷昀沉默。
實際上,他并不是不想問。
關于祝佳音,他有許多個問題。
比如說,景為說她恢複了一些記憶,到底恢複了多少;又比如說,她回去找大學時候的書和筆記,有沒有看到一些其他的東西。
但最終,傅廷昀還是選擇沉默。
沒有問出口任何問題。
“晚安。需要給貓洗澡的話,随時叫我。”
傅廷昀留下這麼一句話,轉身離開,去到自己的房間。
主卧。
祝佳音罕見地沒有直接上床休息。
她坐在床邊,手裡拿着一個精裝筆記本,厚厚一本,是多年前的款式。
中學時。
祝佳音一向沒什麼記筆記的習慣。
她覺得這事兒太累,也太傻了。
然而大學時候的祝佳音顯然不這麼想。
她為自己買了數個活頁筆記本。
每一個都是小牛皮封皮。
翻開筆記本後可以看到,密密麻麻的各種字迹撲面而來,寫滿了祝佳音當時随手記下的感想,上課時的重點,偶爾還有幾頁分鏡。
是的,祝佳音也是今天才知道。
原來她還有畫畫的才能。
分鏡水平從最初開始簡單的線條,再到後面初具人形,直到最後一本筆記本裡的最後一頁,男人的素描清晰躍然紙上,看上去是藝考也能拿個七八十分的水平。
然而,祝佳音手指按在素描上,表情不大高興。
說不出是什麼感受。
第一眼見到時挺驚訝的,她本以為自己和傅廷昀是因為相親而結合,卻沒想到翻開大學時的筆記本,裡面竟然藏着一張傅廷昀的素描。
第二眼,則是心中莫名泛起陣酸澀,委屈。
搞什麼啊。
原來那時候就認識了。
那相親的時候,為什麼又好像是陌生人一樣?
難怪了。
二十六歲的祝佳音會一口答應這樁婚事。
原來,她與他早就相識。
可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們之間又發生過什麼?
自打清醒過來,祝佳音從未對傅廷昀産生過這麼多好奇。
一切都是源于一張素描。
倒也正常。
畢竟祝佳音知道,以自己的性格,絕不會給一個不相幹的人畫素描。
尤其是,這張素描中的男人正單手支腮,歪頭,閉着眼,顯然是正在休息。
如此私密的姿态,不設防的表情。
兩人若是不熟,絕不可能有這張素描的誕生。
難道……他們曾經在一起過?
突兀的想法忽然閃現在祝佳音的腦海中。
她被吓得一個激靈。
不會吧!
祝佳音這輩子沒想過會跟傅骁然以外的人談過戀愛。
可來不及細究,空氣中卻傳來一股熟悉的腥臭味道,伴随着淅淅瀝瀝的聲音,緊接着是貓爪子撓地闆的聲音。
祝佳音猛然驚醒:“大壯,你在幹什麼!”
"喵嗚——"
大壯歪着腦袋,一臉天真地看向祝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