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剛落，葉宴就聽到身後傳來杯子碎裂的聲音，他和徐徹同步回頭看去，就看到徐雲修面色不虞地站在一堆玻璃渣上。

“這麼大人了，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

徐雲修沒理會他的責罵，隻是自顧自道：“我哥還沒畢業，不急着結婚吧。”

“隻是先認識認識，沒說要他們結婚，你急什麼。”徐徹背過身去，走到餐桌旁，“這事還是得問你哥自己的意願。”

“可以。”葉宴爽快答道，“爸，蘇小姐什麼時候來，我空一下那天的事情。”

徐徹聽到稱謂先是一愣，接着笑了笑：“好，好，先吃飯吧，不着急，等過些天我讓助理确認一下告訴你。”

一頓飯，四個人，除了得到滿意答複的徐徹以及一直沒什麼明顯情緒的葉宴外，其餘二人都是一副凝重的樣子。

尤其是徐雲修，面色陰沉，還不斷發出敲擊碗盤的聲音，讓徐徹忍不住又罵了他一通。

等吃完了飯，葉宴就收拾收拾上了樓，打算好好泡個澡就睡覺。

他拿着睡袍脫下了一身的裝備，拄着拐杖進了浴室。

一進到浴缸裡，熱氣蒸騰着他渾身的血液，疲憊感瞬間一掃而光。

他拿起手機，不出意料地，又收到了謝融的幾條信息。

融：你覺得我沒有禮貌？你想要我稱呼你什麼？哥？老師？還是叔叔？

融：你是我爸最得意的學生？我見過我爸的一些學生，帶着眼鏡，頭發有些秃，穿着老土，你也是這樣的嗎？

融：你很高冷？我給你發了這麼多都不回我？

……

融：很好，你成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你最好祈禱我找不到你，否則我一定要你好看！

葉宴笑笑：“真是急性子。”

看到葉宴微笑就發寒的九九六【宿主，我們還不見他嗎？】

【急什麼。】他合上眼，正當他打算好好享受難得的舒适時，浴室門被毫無預兆地拉開。

“刺啦”一聲，門漸漸打開，徐雲修鐵青着臉站在門口，他穿着睡衣，頭發乖順地散了下來，少了幾分淩冽感，他靠門站着，靜靜注視着在水裡泡着的葉宴。

“出去。”葉宴眯着眼，透過霧氣看着徐雲修，明明身處劣勢，氣勢卻絲毫不減。

徐雲修沒動，卻也沒敢再近一步。

徐雲修是個沒有心的人，他沒有情緒，不會痛不會開心，他麻木地走在世上，冷眼旁觀所有人的喜怒哀樂，并加以模仿，使得自己沒有那麼另類。

葉宴救了他，為他斷了腿，他無知覺，他僞裝成一個迷戀兄長的瘋狂弟弟，等着未來的某天收割成果。

但他沒想到，他會被葉宴勾起情緒，那種感覺很奇妙，輕飄飄地溜進他的大腦，又輕飄飄地從他的沸騰的血液裡流失，他摸不到，握不住。

“為什麼同意相親？為了躲我？”

葉宴冷笑一聲：“因為想談戀愛，因為對方是個不錯的女孩，因為他是爸介紹給我的。”

“你會和她結婚嗎？”徐雲修說着，突然笑了一下，他仰了下頭，似乎在克制什麼，接着在葉宴冰冷的眼神中一步步走到浴池邊。

他看着被埋在紅色花瓣和泡沫裡的葉宴，他的肌膚如雪，在熱氣的蒸潤下，皮膚微微發紅，他雙目平靜地注視着他，威壓自顯，偏偏兩頰飄着紅暈，像極了一朵嬌豔欲滴的玫瑰。

徐雲修伸手撥弄了一下水面，滿意地看着葉宴往上縮了縮身子，他大着膽子剛把指尖沒過水面，就被葉宴一把抓住了手。

溫熱的水濺在他的衣袖上，徐雲修卻渾然不覺，隻是看着葉宴那隻皙白細長的手指，突然地，他感到自己的心髒像是呼吸到氧氣一樣，猛烈地在他的胸腔裡四處撞擊，似乎在尋找一個突破口。

徐雲修吞了口口水，強忍住内心的躁動，盡量讓自己的聲音重歸于平靜：“既然你喜歡婚姻，那我不會阻攔，但是在新婚之夜，在你們度蜜月，孩子出生，甚至在你為孩子慶祝他第一次拿到獎勵的時候，我都會在。”

他的聲音沒有什麼起伏，但葉宴還是感覺到了徐雲修的興奮：“我每時每刻都會在你的身邊，一點一點地将你占為己有，我的哥哥，你永遠永遠都别想抛下我。”

葉宴腦子裡的九九六早就在徐雲修撥開水面時，就開始哆嗦，現在更是結結巴巴【神，神經病啊！】

葉宴聽着他的宣講，末了才笑了一下：“你想從我這裡看到什麼表情，恐懼、憤怒還是臣服。”

“什麼？”

“很蹩腳的演技。”葉宴淡淡點評。

徐雲修似乎沒有料到葉宴會這麼回答他，他抽回自己的手，裝傻：“哥，我沒有和你開玩笑。”

“哦，知道了。”葉宴無所謂地閉上眼，“出去吧。”

就，這樣？

徐雲修注視着葉宴那張動人的臉，渴望在他的臉上某個細節處找到自己想要的意識裡熟悉的某種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