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流行又紳士的很。服務員剛走過來，章林一手一擡，說：“來你們這裡最貴的面，兩碗！”

省城最貴的面那得多少錢啊！真桃吓了一跳，拉着章林一低聲說：“你幹什麼？”

她還想阻止服務員，才伸出手，就被章林一摁在了凳子上。

“這是我們的第一次約會，都聽我的好不好？”章林一在她對面坐下，委屈巴巴地說。

真桃胸口貼向桌沿，湊過去，跟做賊似的小聲說：“我們沒多少錢啊。”

“有的，你放心。”章林一自信地仰起了下巴。

就算有，真桃也舍不得。

她勸說：“有錢也不能這麼用啊。”然而她話音剛落，服務員已經将一碗面放上了桌。

真桃：……

快是真快。

真桃看着那滿滿的一碗，上面蓋着切的薄薄一層肉片，都來不及咽口水，拉着服務員說：“另一碗不要了，一碗就好了。”

服務員白了她一眼，看向章林一，懶洋洋地問：“到底還要不要了？快點，慢了師傅都做好了，不要那可是浪費國家糧食！”

“不要了！”真桃搶在前頭，高聲拒絕，手下也快速摁住了章林一的手。

這下服務員白了兩人一眼，用更高的聲音，對後面說：“另一碗不要了！”說完又看向真桃，不耐煩：“不要就别一進來就兩碗兩碗的，逗人好玩啊！”

真桃尴尬地笑了下，道了聲：“不好意思。”忽然又想到什麼，說：“再給我們一個空碗，謝謝。”

服務員這下話都沒說，直接走了。

章林一歎了口氣，無奈道：“我有錢的，桃桃，我就是想讓你吃點好的。”

“我吃的很好啊。”真桃邊拌面，邊說，擡頭看着章林一，很滿意地笑了下。

這時，服務員拿過來一個空碗，“哐”地一下，放在了桌上。

章林一眉頭一皺，真桃一眼甩過去，男人瞬間火氣消散，眉心也撫平了。

真桃挑了一大筷子面，放到另一個碗裡，又舀湯了幾大勺湯，推給了章林一，說：“這碗面完全夠我們兩個吃了。”

章林一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大碗，又歎了口氣，不管真桃是否還要拒絕，拿過她面前的碗，交換了自己的那碗面。

“你吃多的。”章林一說，不等真桃開口，堅決道：“聽你的，隻要一碗，但怎麼分要聽我的。”

真桃還要拒絕，可那男人已經抱起碗喝了口湯，接着一筷子下去，挑起面放進了嘴裡，還很滿足地笑起來。

真桃看着章林一，忽而也笑了起來。

*

兩人吃完面出來，電影院門口已經排起了長隊。他們來之前也沒準備，章林一問過才知道即将上映的是貴妃醉酒戲曲電影。

真是來的好不如來的巧，兩人順勢排進了隊伍。好像上天也助力他們第一次約會，排到他們時隻剩最後兩張票，也真是有驚無險。

章林一在甯波時，就經常跟着師傅去聽戲，除了當地的甬劇，京劇也聽了不少，貴妃醉酒他聽過不少版本，但由梅蘭芳大師表演的他沒聽過，哪怕是電影也沒看過，真桃就更沒見過了。

兩人在最後一排坐下，都很激動。

真桃沒來過電影院，看什麼都是稀奇。

她看着諾大的空間，一排排的椅子逐層向上，前方一塊巨大的幕布，就在方才，章林一告訴她，表演的人會出現在幕布上，真桃此刻興奮到心跳加快。

忽然一下，全場暗了下來。

真桃吓的一把抓住了章林一的手，蹭地一直挺起腰，坐直了。

“别怕，是電影要開始了。”章林一反握住她的手，輕輕拍了拍。

真桃松了口氣，随即前方的幕布亮起來，幕布似閃電般抖了下，四周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真桃又抓緊了章林一手。

接着幕布變幻，“貴妃醉酒”四個大字出現，同時響起唢呐和雲鑼的演奏聲。

真桃看向章林一。

章林一瞬間明白，低聲解釋：“上面寫的是貴妃醉酒，就是這部戲曲的名字。”

真桃了然，點了點頭，看向了前方。

章林一覺得自己準備不足，擔心真桃看不明白，又湊過去解釋：“這劇講的是唐朝的唐明皇讓楊貴妃楊玉環到百花亭侍宴，但她等了半天，唐明皇去别的妃子那裡了……”

電影已經開始了，章林一并不大的聲音混雜在樂曲聲中，有些雜亂，四周的人都聽不下去了。

“幹什麼幹什麼？就你看過是吧？”

“電影院不讓說話不知道？”

真桃捂住章林一的嘴巴，謙遜地跟旁邊的人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兩邊的人冷哼一聲，算是消了氣。

真桃呼了口氣，拉過章林一，用特别小的聲音在他耳邊說：“我聽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