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玉蘭看到鄭祥慶跑過去,眉頭皺的都可以夾死蒼蠅,但同時她也好奇。強烈的自尊心讓她坐着不起,而那男人又正好擋住了她的視線,她看不到真桃。
吳玉蘭本能認為也不是什麼好看的衣服,而且她矜持,更不會主動去和真桃說話,冷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外面。
鄭祥慶看着真桃,雖然激動,但也不敢上前,兩手擡在空中,滿眼豔羨,發出來的聲音都有些發抖。
“這,這是,章林一做的新裙子?”他又問了一遍。
真桃笑了下,點了點頭。
這下鄭祥慶又呆住了,像被人隔空點了穴,目光怔怔地看着真桃,好半天,嘴角動了動,小聲嗫嚅:“我怎麼想不出來?我怎麼想不出來?”
真桃哪裡能回答,幹笑一聲,繞過他,走到了自家案闆邊。
吳玉蘭隻是嘴巴上矜持,不認為章林一能做多好的衣服,心裡卻猴急,很想知道真桃到底穿了什麼裙子。
身後忽然沒了聲音,她又急了,疑惑地往後瞥了眼,就看到站在案闆邊和真桃。
真桃正在收拾案闆。
裙子完美包裹出她的身形,從吳玉蘭的角度看過去,像一副優美的剪影,特别是肩膀上的小蝴蝶結,就像兩隻欲扇動翅膀飛起來的真蝴蝶。
吳玉蘭也看呆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意識回歸,甩了甩腦袋,用力吸了口氣,轉過身,又看向了大街。
她沒有像以前去責怪鄭祥慶,而是呼吸急促,難以平靜,滿腦子隻有一個想法:那條裙子怎麼能那麼好看!
真桃卻全然不覺,收拾好案闆,就聽章林一的安排,出了門。
哪裡熱鬧她就往那裡走,從市場、合作社、大隊到小餐館、商場,到處晃悠,中午午休的空檔,她還去工廠門口晃了一圈。
第二天,第三天,真桃穿着不同的新裙子,重複同樣的行程,最後一天連學校也沒放過。
兩人都滿懷希望,可三條裙子都輪着換完了,也沒有人上門。
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兩人都有些失落。
這天晚上,兩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闆,興緻都不太高。
真桃戳了戳章林一,說:“你說是不是我的問題,我穿着不好看,所以沒人來問我啊。”
“不是,你穿着很好看。”章林一當即否定,但同時他也覺得奇怪。
在甯波的時候,要是哪個演員做了漂亮衣服,不管她在哪裡晃悠,馬上就會有人來問,而且還要做一樣的。
真桃在他心裡,那可是比演員還漂亮的存在。
怎麼就無人問津呢?他搞不懂。
“是不是這衣服太怪了?”見章林一不吭聲,真桃問出了心底的話。
她找不出精準的詞來形容。就她這幾天的感受,就是她走在路上,身邊大多是白色襯衫,棉布褲子,隻有她一個,可以說是穿着另類,大家都盯着她,眼神探究,指指點點,就好像她有多奇怪一樣。
章林一搖頭,說:“不是,大城市裡這樣穿的很多。”
可是這裡不是大城市啊。
真桃沒有說出來,怕打擊章林一,瞄了他一眼,“哦”了聲,悶悶地看向了窗外。
她多想能想出一個法子,可以解決這個麻煩。
夜裡安靜,兩人都輕歎了口氣。
忽然真桃坐了起來,就着窗外的月光,看着章林一,激動地說:“要不,我這幾天去劇院晃晃?”
她費勁腦汁,忽然就想到了和章林一去省城時看到的那些戲曲演員,或許她們會喜歡?而且他們也有錢。
章林一卻和真桃想的不一樣。
他做的衣服居然無人問津,他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他做的衣服是否真的好看,是不是真的受歡迎?
章林一望着天花闆,小聲說:“會不會是因為不好看呢?”
真桃愣了下,提高音量,堅決地否認:“不會!”
她聲音大,章林一吓了一跳,一下坐起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真桃握住章林一的手,扯下來,呼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鳳揚、老鄭他們都說好看,肯定就是好看的。”
黑夜裡,章林一的漆黑的雙眸像黑珍珠,透着一絲不懷疑,真桃看着,寬慰道:“我們有可能是找錯了方向,換個方向就好了。”
有時候想做成一件事,太急了也不行。
“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們一起去劇院?”真桃見他不說話,歪着腦袋又問。
章林一看着真桃,她的笑忽然就撫平了他心裡的焦慮和不安懷疑。
這些年早不像以前了。以前他可以接私活,鋪子也是私人的,但現在連出去吆喝一句都不行,除了穿着那些衣服到處晃悠,還能幹什麼呢?
隻是苦了真桃了。
章林一看着月光下的真桃,忽而笑起來,一把将真桃擁入懷裡,輕輕貼着她的脖頸,道了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