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都是真的!
“這段時間忙完了,找個時間,我們回去把媽的錢還了。”章林一忽然說。
真桃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悅,現在她要數錢,還有什麼比數錢更快樂的呢,聽到章林一的聲音,擡頭很敷衍地“嗯”了聲。剛收回視線,忽然又想到什麼,倏地垂頭,手指在那堆錢上方遊走,在一塊和五塊的紙币上方停了走,走了停,最後一咬牙,抽出五塊錢,遞了出去。
章林一一怔。
“給你的。”真桃說。
章林一很自覺,擺手說:“不用,我要用了就找你。”
其實真桃哪裡舍不得那五塊錢,隻是想到一個大男人身無分文似乎也不行,畢竟他也是個愛花錢的主。
“我數一,二……”真桃看着他,給彼此最後的機會。
她想說數三聲,三聲之後不要那就徹底收回了,誰知連三都沒數到,手裡的錢就被抽走了,隻留下指甲的一陣涼氣。
真桃哭笑不得,臉色一變,嚴肅道:“那是半年的額度。”
章林一正把錢往兜裡塞,陡然一僵,馬上擡頭嘻笑着,裝可憐說:“桃桃心疼我,才不會看着我餓死的。”
“才餓不死你!”真桃嗔他,抱着盒子轉身就數錢去了。
*
接下來的日子,來成衣社的人絡繹不絕,都是來找章林一做裙子的。這天,供銷社找過上了門,居然說要代銷他們做的裙子。
按理說,應該是成衣社批量做好後給供銷社去代銷,但起初章林一就沒想過要大批量生産,就沒往那方面想,而且他根本不具備大批量生産的能力。
供銷社的人開口要三條各一百件,把章林一和真桃都吓到了。
但倒也不是量的問題,一是他們沒時間精力,二是供銷社隻收成品,他們自己買布料也沒那麼多的錢墊資。
三人在談的時候,吳玉蘭和鄭祥慶像小偷一樣,豎着耳朵在聽。忽然吳玉蘭捅了下鄭祥慶。
“幹什麼?”鄭祥慶聽的入迷,忽然被人捅,驚恐地叫了聲,聲音十分突兀。
所有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吳玉蘭都服了他了,恨鐵不成鋼地幹笑了兩聲,說:“你身上有個蟲子。”說着,拍了拍他的胳膊。
章林一和真桃看着,也沒想太多,很快收回了視線。
“怎麼樣?”供銷社的人繼續問章林一。
章林一剛要開口,真桃一把攔住,問道:“那你們打算賣多少錢一件?”
那人笑了下,指着紅白相間的長裙,說:“這種布拉吉最多也就五塊錢。”
這種布拉吉?也就?五塊錢?
真桃沒計較這些用詞,繼續問:“能超過五塊嗎?”
那人一笑,像是在笑真桃有多天真,說:“我說這位同志,五塊還不夠多嗎?你們這些手工主,别老想着搞資本主義那套。”
真桃:……
章林一聽着這話不爽,正要上前評理,被真桃拉住了。
她大腦已經瘋狂計算出來了。現在做一條裙子需要七、八尺布,布料最少都要花到三塊多,章林一做一件的手工費是二塊,這就已經五塊多了,而且供銷社也要賺錢,這麼一來,要麼隻能用差的布料,要麼分給章林一的少,興許一毛都拿不到。
他們自己做,可以淨賺二塊,現在讓他們自己買布,制作,再給供銷社代銷,還賺不到錢,傻子才會合作。
章林一暫時還沒想到那些,他隻是單純看那人不尊重他的作品就不想合作了,十分想送客了,但還是耐着性子解釋了一句。
“這不是布拉吉。”他的語氣中透着十足的傲氣。
供銷社的人也死腦筋,指着那條裙子非堅持自己:“不是布拉吉是什麼?就是的啊,就是模仿的嘛。”
朝南坐慣了,絲毫也沒有合作的樣。
真桃也覺得沒必要再談了,便對供銷社那人說:“我們再想想吧,想好了就給您回複。”
那人樣子一點不急,卻說的十分着急,用清淡的語氣說:“好,不過盡快啊,夏天一下就過了,别做好了都滞銷了。”
他像是确定章林一肯定會合作,很自信地點了點頭,轉身就出了鋪子。
等那人走的看不到身影了。真桃和章林一回到了屋裡,真桃直接問:“怎麼樣?”
章林一直接拒絕:“不識貨,不合作。”
真桃“嗯”了聲,說:“那就聽你的。”
章林一微微恍惚了一下,忽然笑起來,輕捏着她的臉蛋說:“怎麼小财迷不想着賺錢了?”
真桃拍開他的手,攤開手給他算賬:“你做一條裙子七、八尺布,布料就要三塊多,他們隻賣五塊,你想想你能拿到多少,他們還要賺,我們倒貼啊?”
章林一看着她認真算賬模樣,很欣慰,但也有些沮喪。
賬算的那麼清楚,都不知道他為什麼不答應,章林一心裡默默想着,不禁歎了口氣。
真桃算完,看着他,眼珠一轉,嘴角微勾,一把抓住他的手,說:“而且他們也沒眼光,根本不識貨,我們的裙子比布拉吉好看多了!”
一句話就把沮喪的小狗徹底安撫好了,章林一剛沉下去的心立馬都浮了起來,咧開笑容,“嗯”了聲,傲嬌道:“就是不識貨!”
過來找姐姐的真鳳揚死魚眼一樣地看着兩人,敲了敲門,說::“那兩人好像跟出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