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留成歎了口氣,帶上他,去了他早已想好的首家企業。
另一頭,各個專管員出了工。
谷文武和張煥娣是出門最晚的兩人。出門前,張興福放心不下,特意叫住兩人,和顔悅色,問兩人今天要去哪裡?
張煥娣未來得及說話,谷文武搶了先。他說要去黃旗營村。一聽黃旗營村,張興福臉色大變。他叫住張煥娣,将她請進了裡頭隔間辦公室,壓低聲音,道:
“你給我盯着點谷文武那個老油條,可是啦!黃旗營村有他的腳子印(筆者注:腳子印,本地方言,即腳印)。過去谷文武在鄉政府、還沒有來稅務局的時候,就傳出了他與幾個寡婦有染的毛病,還受上面批判!雖說時過境遷,人是會變的,可我還是放下不下。就怕他谷文武舊病複發。張家善也是,不長個心眼,讓他管了那個地方幹什麼!讓他去黃旗營村,就不怕放虎歸山,又弄出什麼幺蛾子來!”
張煥娣點點頭,與谷文武出發了。
黃旗營村距離分局不遠,兩人很快走進了村子。村子裡谷文武帶着張煥娣,七拐八扭,一連查了幾家小賣部的稅。有了張煥娣這個幫手,兩人一時加快了進度。
繞了大半個村子後,一擡頭,已是日頭偏西。張煥娣催促谷文武回分局,谷文武眼睛滴溜溜一轉,摘下公文包,遞與張煥娣,滿臉堆笑:
“煥娣,要不,你先回?我順便去看個人,晚點再回去。”
張煥娣的神經繃緊了,但不好發作,故作嘻哈地一臉笑意:
“嘻嘻,老谷,那你要去看個什麼人,我可能跟你一起去?”
谷文武臉上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暧昧,不想在張煥娣面前摭摭掩掩:
“嘿嘿,跟你這個小婆娘,我直說了。我要去看看我黃旗營村的一個老相好。這麼多年未見人了,我感人家情呢!想當年,各家各戶能吃個雞蛋不容易;可人家一頓飯,硬是給我煮了兩個糖水雞蛋呐……”
谷文武當年行為不檢、做下的腌臜事,此時換了種說詞,不再遮遮掩掩。張煥娣一把拖住正要走人的人谷文武,拉下了臉:
“老谷,不是我說你,你都一把年紀的人,還淨想着做這些早該收斂的事情,還想着去看那個寡婦是不是?不行,你得跟我回去。要不然,我告興福,讓他找你!”
張煥娣一搬出張興福,很是管用。谷文武跟在張煥娣後頭,回了分局。
隻是一路上,谷文武嘻皮笑臉,饒有興緻地講起了當年的風流史。
幾公裡的路,張煥娣聽了谷文武幾年的風流韻事。谷文武是早年從鄉政府劃轉、充實稅務局過來的幹部。在鄉政府時,他當鄉裡的計生幹部。為帶頭響應計生政策,他跟一撥首批結紮的男人上了手術台,早早做了節育手術。手術做下,他後來心性大變,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一連摸了幾個寡婦的門。就為這個,他沒少挨鄉裡甚至縣裡的批鬥。可谷文武不悔改。今天當着張煥娣的面,他不忘為自己當年的行為辯解:
“我說,他們是不是搞錯了?那些年,我為貧下中農婦女解決她們的實際困難,有什麼錯!再說了,你情我願的事情,到底犯了哪門子國法、家法?”
張煥娣不想接受他的理論,笑了笑,押解着他。
進了分局大門,張煥娣長長舒了口氣。
她所不知的,是當晚谷文武換下稅務制服,再次折回了那個他心心想念的黃旗營村。借工作積下的輕車熟路,再次敲上了寡婦的門。
第二天街天。張煥娣跟着谷文武,去查街上的個體商鋪。
一個飼料門店前,兩人走了進去。老闆魯大能不在,店裡看店的,成了老闆娘。老闆娘五十開外的年紀,皮膚白白的,徐娘半老。不經意間,她看毛光水滑的谷文武的眼,直勾勾的。借着檢查的一問一答,兩人眉來眼去。這一幕,張煥娣看在眼裡,心裡不安。她支開兩人,将事情快速辦完,再次押上谷文武,離開了店鋪。
幾天後,稅務分局來了氣憤難平的魯大能。他沖上二樓,拍打着谷文武的門窗,要谷文武滾出來!
谷文武老臉皮厚,裝作一臉蒙圈,問魯大能所謂何事?
魯大能身材高大,一把揪住谷文武,将他按到在地,打得他大呼救命。
一樓辦公室的人被驚動了。聞訊趕來的張興福拉開兩人,問魯大能為何沖進稅務分局打人?魯大能氣得發抖,而谷文武故作一無所知。雙方你一言我一語間,張興福很快聽明白,是谷文武賊心不死,舊病複發,纏上了魯大能婆娘!
張興福火了,讓魯大能當着衆人的面,上前扇谷文武解氣。魯大能一看圍上來的全是稅務分局的人,不敢造次。張興福氣不過,上前摘了谷文武的制服徽章,“噼裡啪啦”,一連扇了谷文武耳光,直到打得手麻,才收了手。耳光讓魯大能解了氣。
一場風波就此平息。
風波之後,谷文武一連在床上躺了幾天,這才下床上了班。
再次見到張興福,他像是一隻綿羊見到了發怒的獅子,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