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不聲不響中,走出了征管點。
李躍文尾随而至。
很快,李躍文心悸的一幕出現了:
一看四下無人,兩人當即手牽手,變得卿卿我我。
相互依偎的兩人間,是龍泉四周低矮土牆土房子巷道。
巷道俨然多出了郎情妾意的一對小情侶。
兩人卿卿我我。是以卿卿,我不卿卿,誰當卿卿?可兩人怎麼也沒有想到,如此旁若無人,已是燈火闌珊;再次回頭,卻已是物是人非。有些錯過就互不知情深,即使我們有不一樣的視角,看不到對方有多愛,隻看到自己不被愛的細節,以至于我們不斷地在相愛的時候,找不出愛别人的證據。摯愛的人還在身邊,卻等不來白首相分離的那一天。
李躍文呆住了。
他瞬間明白,自己遭遇到了怎樣的背叛與算計!
兩上人的二人世界裡,沒有他的一席之地。屬于他的世界,一下子崩塌了。
他掉進了深不可測的冰窟窿。
四周冰冷,他如墜萬丈深淵。
四下裡一片黑暗,李躍文氣急敗壞。
他的暴怒,全在鄭立江的意料之中。
也在金曉麗的希望之内。
既然挑明了,明白了成人間的遊戲如此,那,又何苦藏着、掖着呢?
兩人翻臉不認人。
一連幾天,兩人公開了彼此的關系,再不用花上心思,在李躍文面遮遮掩掩。當着李躍文的眼皮子下面,有說說笑。至于李躍文,他們多了嘲諷的口吻: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什麼想不開的呢?”
公開的戀情裡,男主角不是李躍文。
李躍文陷入了萬劫不複的悔恨之中。他怎麼也想不到,與自己喝酒、稱兄道弟的鄭立江,竟會以這樣的方式,橫刀奪愛?
李躍文心痛不已。
禍不單行。
這天他與龍泉農行營業所的一位朋友外出,上了朋友的摩托車。行至半路,摩托車一個急刹車,巨大的慣性,将他從後排的位置上彈出,人狠狠栽到地上,摔壞門牙,住進醫院。
消息傳到分局。
沒有多少人譴責三角戀愛中,最後牽手的人。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世上總是同情弱者。弱者就是李躍文。
人人對李躍文多了同情。
張興福為此憂心忡忡。
對于年輕人談戀愛,他一向順其自然。再多大的波瀾,他總以“那是他們自己的事情”,不管不顧;可李躍文這事,危及到了正常的同事關系,他豈能坐視不理?!
他找來了鄭立江。
鄭立江面前,他一臉溫和,話裡多了關切:
“阿色。這回你和金曉麗,會不會跟上次一樣,又來個半路熄火?要是再不成,你給我收斂着點,别弄得雞飛狗跳牆,最後弄個這頭得惱、那頭得氣,最後怎麼收場?要是成了,我就不管了。省得人人看着幹鹹魚在一邊挂着,貓在一邊吊着的,不好。”
鄭立江笑了。
笑裡滿是自信。
對于張興福的關心,他沒有正面作答。
紛紛擾擾中,關于他的風言風語不少。對于李躍文,他有一絲不落忍。張興福問急了,他報以“呵呵”一笑:
“呵呵。怎麼說呢?她對我嘛,嗯,可以說是滿屁股的溫柔。”
聽說過金曉麗的“弓已拉開”,鄭立江再來一個“滿屁股的溫柔”,不明真相的外人聽來,兩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道門”,一張口,滿嘴“黑話”!
直呼鄭立江手段高明的,是楊輝。
他像極了一個有耐心的狙擊手,一直在盯着對手。
狙擊手要的是一場不動聲色的圍獵。圍獵對象,是鄭立江與金曉麗成雙入對後,失魂落魄的聶雲麗。
一場好戲,他不是看客,而是一個極富耐心的獵手。
有人歡喜有人憂。
世間的感情大戲,大多是隻聞今日新人笑,哪聽他人舊人哭?自己拱手的鄭立江笑迎美人歸,成了香饽饽,本該屬于自己的愛,已從一個人的溫暖,移到了另一個人的胸膛。聶雲麗整個人被掏空了。
和上次小娟的到來一樣,她頓時從高光中跌落陰暗,成了棄兒一般。
種種不堪,悲從心來。
食堂飯後的傍晚,飯後人走,聶雲麗感懷濺淚。
空蕩蕩的食堂,她孤單凄涼。
一陣發呆後,她突然又笑、又哭,吓得趙瓊芬四處找人,帶她回宿舍。
楊輝來了,他一連幾天守着聶雲麗。
為安撫聶雲麗,楊輝破口大罵:
“你他媽的鄭立江是色鬼,不是人!”
虛脫的聶雲麗,念着一個人的名字。
起初楊輝沒有在意,以為她是酒後胡話。可聶雲麗念叨的人一次又一次出現。他一驚,聽清了,是“尹如江”!
原來有自己在她身邊,她依然對尹如江念念不忘!
楊輝驚得差點下巴掉地。
他呆住了。有愛你之人在身邊,卻不被珍視,此情此景,何等殘酷!上天如果給我風水輪流轉的機會,可一定要撤回我對你偏執的好。到那時,你才會知道,我卑微地給你的愛,卻等不來與你開花結果的滋味!罷罷罷,待我熱情耗盡,退出紛争,自此天涯一方,縱然你閱人無數,必将再無一人似我,你情何以堪?
他一時又驚又怒。
眼前的聶雲麗躺在失戀的恍惚虛弱中,惦記是前任。而她的前任,不止念叨的這位,還多了鄭立江。鄭立江的陰霾遠未散盡,如今,又多出來了個尹如江!如此循環,無休無止、何時是個頭哇!楊輝不由得仰頭長歎:
天啊,上天怎麼會如此不公,要給我心上插上一把叉子、再上一把刀子,帶給我肆無忌憚的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