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山有氣無力,應了聲:
“哎——”
從辦公室出走出來,他看到的是一位素不相識的老大媽。
老大媽和顔悅色,對着他道:
“你叫王志山?我在供銷社門口,揀到這個,你看看,是不是你的?”
說着這話,她遞給他一個天藍色夾子。隻一眼,王志山看出來了,夾子不是别的,正是他丢失的那個熟悉的票夾子!
王志山呆住了:
天啊,這不正是自己丢失了的票夾子嗎?
老大媽道:
“小夥子,你真是王志山?我老婆子不認字,看不懂是誰的本本?請識文斷字的人看過,人家說蓋在上面蓋過章子,有‘王志山’三字。我問過人,應該是你們稅所的票。我想,該是你的東西,就送過來了。噢,對了。我是在供銷社門口揀的,上面還有泥巴水呢!”
王志山怔怔地,一動不動。大媽的表情親切而溫和,像極了三嬸母親。他心頭一熱,眼眶濕了。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淚水他昨晚流幹了。如今,他隻剩下了劫後餘生般的幸運!
大媽留下票夾要走。
王志山不住地拖住大媽,忙不疊地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人家,您叫什麼名字,家在哪裡?你告訴我,我将來一定報答。”
大媽不為所動,輕描淡寫:
“沒什麼好說的,小夥子。我看你是好人。好人有好報。你問我這些,不重要哇、不重要,不說了,我還要趕着去幹活呢。”
送走大媽,王志山拿着失而複得的票,恍如從地獄回到了人間。
張興福拉長的臉,縮短了。
認定的丢票無可挽回,他彙報給了縣稅務局,等着上面來處理。可眼下,事情來了反轉,他得打電話重新更正。為此,他趕緊抓起了電話機,對着電話道:
“喂,胡英嗎,我興福。耽擱你幾分鐘,我再跟你說一下票的事情……”
所有人松了口氣,為王志山慶幸。
時隔沒有幾天,稅務分局丢票的事故,再次發生。
這次丢票的不是王志山,是聶雲麗。
聶雲麗臉色慘白,卻一口咬定,票是在分局裡丢失的,絕對不可能是在外頭。
為此,每個人動手,将分局翻了個底朝天。
可找來找去,一無所獲。
聶雲麗吓得不輕。
董留成俨然票證丢失案的探長。他像破案一樣,反複讓聶雲麗回憶着每一個細節,前前後後的,事無世細,一遍又一遍模拟着可能發生的一切,走過了可能的任何角落。
留給每個人的,最終成了失望。
聶雲麗急得團團轉。
楊輝更是滿頭大汗。
末了,聶雲麗不得不向張興福報告。
張興福一聲輕笑。他再不輕易相信“狼來了”的故事會二次上演。王志山的烏龍,讓他吃了一回虧,同樣的事情再急着向上頭彙報,他着實不樂意。
他輕描淡寫,讓聶雲麗再找找——說不準又在哪個地方,又不經意地找到了呢?一場虛驚不說,還要被上級笑話。王志山已經搞得我被動,你聶雲麗再來一次折騰,是不是想讓人家罵我半盤子?(筆者注:半盤子,當地方言,是指一個人腦子有問題,不清爽,對着同樣的問題會不斷地繞來繞去)
聶雲麗欲哭無淚。
楊輝陪着她歎冷氣。
出了張興福的辦公室,聶雲麗一臉清冷:
“輝輝,我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楊輝被她一說,愣了:
“什麼沒有這麼簡單?”
她說出了擔心:
“按說,這票沒有出分局。俗話說‘外賊好防、家賊難防’,拿走票的,肯定是家賊。要不然,好好的票,怎麼像長了腳一樣,說不見就不見了呢?一定有人背後做手腳。這人是誰呢?你幫我想想。”
楊輝眉頭緊皺。他快速梳理着可能的每個人,道:
“誰跟我們有仇呢?隻有仇記恨的人,才會做這樣的手腳呀!”
很快,兩人不約而同地想到一人,頓時後背發涼!
一聲歎息。
楊輝罵出聲來:
“你他媽的,這個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就是找人去磕頭,也要找關系,讓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