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道蓉一天經曆了太多,生個孩子早去了半條命,心神又持續動蕩不安,沒就地暈過去已是為母則剛,此刻方感覺到腹中一陣劇痛,冷汗一層層的往上冒。
天已經黑了。那小丫頭也沒照顧過她這樣的人,又不能出去叫人,隻能抖着給她倒熱水,颠出了大半碗到手上,青道蓉見她如此,無處安放的母性便泛了出來,強壓着疼痛的臉色,小聲安慰她,“不慌,不慌,沒事的……沒事。”
“喏。”另一個一直安靜的小姑娘卻突然出聲了,伸手遞過來了一個什麼東西,“這是你的吧?”
青道蓉低頭一看,是一張沒見過的紙。
“這、這是……”她一開口便疼得直抽着氣,便隻好邊小口喘氣邊艱難地說道。
“天婵的符,特别高階的。”小姑娘相比之下尤其淡定,見青道蓉反應不過來,便主動将那一張薄薄的符紙塞進了她手中。
“可是……我……”青道蓉艱難地吐息着,“我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小姑娘示意她看向那堆她換下來的衣服,“貼在那上面的,估計是月師兄給你的。”
青道蓉就着月光看那頁符,清隽的字隐隐透着風流之意,密密麻麻地寫滿了紙面。
小姑娘無聲看了看她,湊了上來,“這樣用的。”說着将符又貼到了她身上,那符上的字感受到了生氣,微光一閃,青道蓉緩緩地就感覺疼痛似乎被抽走了,力氣重新又注入了她的體内。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一路也不覺得疼,方生産完就出了房,也沒有染了風寒……
小姑娘托着臉,看着青道蓉的臉色慢慢回複了回來,豔羨地說:“續命用的,你要是不用了,可以拿出去換一座城。”
什麼?!青道蓉震驚地回頭看她,沙啞着嗓音,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地問:“一座什麼?”
“什麼一座城。明明是兩座城!你又平白無故侮辱月師兄!”方才慌張得不行的那小丫頭似乎被她們帶跑了,此刻稍微冷靜了下來,嗆了自己師妹一聲。
托着臉的小姑娘翻了個白眼。
青道蓉有些接受不來:“一張紙而已……這……”
那個小丫頭歎了口氣,老氣橫秋地說着:“不是此山人,不知此山事。師父誠不我欺呀。”
青道蓉方失了孩子,見這兩個小姑娘一唱一和,活潑讨人喜歡,心中覺得高興,略略笑了笑:“那便到時候送與你們吧?”
遞她符的小姑娘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算了吧,”另一個小聲說道,“她肯定不知道,她連月師兄是誰都不知道呢。”
青道蓉有些尴尬,換了個話題:“你們叫什麼?也是在修真嗎?”
沒想到聊到這個,兩個小姑娘的興緻越發不高了起來,守着門的那個小聲說:“我叫夕雨,她叫澄楠,都是師父取得。”
澄楠托着臉,麻木地說:“我倆要是能修真,早就不在這裡了。”
夕雨:“根骨不行。”
澄楠:“悟性不佳。”
兩個齊齊歎了口氣。
青道蓉一時不知如何接話,尴尬得淌下了汗。
夕雨見她有些不好意思,便解釋道:“一般二般有仙緣的孩子每年從各種道觀裡選出來,也有自己尋着了山門,自行去拜師的,隻是這種太少了,一般山門可不是尋常人能找到的。”
“從道觀中選出來了之後呢,便會有人從天婵上下來,将他們帶上山,過關考核,若是好苗子,有機緣,便會被留下來。像我們這般的,是選都沒能選上的。”
兩個又齊齊歎了口氣。
青道蓉剛想安慰她們,别人說你不行你也不是真的就不行了,如若有心,便是自己修煉也是……
她一愣,發現夕雨在黑暗中猛地站了起來。她們不知為何并沒有點燈。三個人便是一直坐在了黑暗之中。“怎、怎麼?”她感覺到氣氛似有些不安,小聲地問道。夕雨站了一會,連澄楠也站了起來,兩個小姑娘臉上同時現出了恐懼的神色。
青道蓉心裡一下有了不祥的預感,她還沒來得急問出了什麼事,夕雨悄悄地問她,“青娘子,你能走嗎?”
“什、什麼?應該……應該可以吧……”
澄楠迅速地将她攙扶了起來,她的眼中倒映着不斷逼近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