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過了許久。
實際上隻不過短短幾秒鐘。
短暫的轉瞬即逝。
身後的氣息離開了。
皮膚有些微發燙,也不知是被那股氣息感染了,還是傷處的疼痛引起的。
這種莫名的感覺就像是幻覺般讓人迷惑。
房間裡一時間有些過分安靜,唯有兩道深淺不一的呼吸聲。
江銘奕抿着唇,對于自己剛剛的行為有些赧然,見沈星熠沉默不語,猶豫了一下解釋道:“以前你每次都是這麼給我止痛的。”
說出這句話後,他更加不好意思,視線遊離着,就是不敢看沈星熠。
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沈星熠緩緩呼出一口氣,繃緊的身體漸漸松弛了下來。
“我知道。”沈星熠輕輕嗯了一聲,“你小時候最怕疼,每次摔傷了磕到了就哭個不停,我隻能這麼哄你。”
小小的、軟軟的小江銘奕是他心裡最柔軟的存在。
那是他可愛的弟弟。
似是回憶起了兒時的一些記憶,沈星熠深黑的眼瞳裡多了幾許笑意。
“現在你長大了,可以給哥哥止痛了。”
江銘奕聽他提起小時候,神情恍惚了一瞬。
“其實……”他重新把目光投注到男人的後背上,視線掃過那受傷的肩頭,“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痛感不可能用這種幼稚的方式去除,止住痛感的僅僅是對方給予自己的憐惜和疼愛。
心被溫暖了,身上的任何痛楚都可以抵消。
沈星熠微愣了一下,随即低聲笑了起來。
“所以說你剛剛也是在騙我咯。”他說,聲音裡的笑意讓少年紅了臉。
“我……我是學你的。”江銘奕咬着腮幫子,一雙漂亮的桃花眼睜得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着“罪魁禍首”。
沈星熠壓了壓嘴角的弧度,為了避免少年跳腳,他隻好先道歉:“好吧,那是我不對,我不該騙人。”
随即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并不滿意的少年音,“一點都不誠懇,敷衍。”
沈星熠有些無奈,好在少年并未再揪着這個話題繼續。
紅花油的瓶身被握的久了,有些淡淡的熱度,江銘奕也是第一次幫人擦藥,有些手忙腳亂的擰開瓶蓋子。
一瞬間濃郁的藥味讓他下意識皺緊了雙眉。
久久不見身後有動作,沈星熠不得不開口詢問:“知道怎麼擦藥嗎?”
“我見王媽用過,大概知道。”江銘奕實話實說,畢竟是他提起的要幫沈星熠擦藥,總不能臨陣退縮。
他把紅花油倒在手上,回憶着王媽當初的手法,用手心搓熱了藥油,随後覆上沈星熠的肩膀。
“有沒有熱熱的感覺?”
“……”
這一瞬間,沈星熠有些後悔同意他給自己擦藥。
“你得把藥揉開了,光這樣我隻能感受到你掌心的熱度。”
“啊?哦!”
技術完全不過關的少年呆了一秒,開始用力按揉着。
按着幾秒後被嫌棄了,“用點力!”
等到擦完藥,江銘奕發現這幫人擦藥的活簡直比今天的考試還讓他滿頭大汗。
他累的在那喘着氣,見男人一副很舒服的模樣,就有點不太爽。
“下次你還是讓王媽給你擦吧。”江銘奕嫌棄的把紅花油扔到沈星熠的懷裡,又累,味道又沖,真的不适合他。
見他甩着手走進浴室,沈星熠跟在他身後進去,“親愛的弟弟,你這話讓哥哥我這剛被你溫暖過的身心一下子冰冷冰冷的。”
鏡子裡映照出男人明顯帶着調侃的神情,江銘奕打開水龍頭的動作一頓,
嘩的一聲,冷水出來。
江銘奕很快收起驚訝,任由冷水嘩嘩的沖洗着自己的雙手,“至少我溫暖過你了,你也不虧。”
沒想到少年會如此回答,這下換做沈星熠愣住了。
片刻後,肆意的笑聲在浴室裡響起。
江銘奕洗完手,關掉水龍頭,回身看倚着門還未止住笑聲的男人。
他歪着頭,眉心皺在一起,搞不懂有什麼好笑的。
“不愧是我沈星熠的弟弟,這買賣經算的很清楚。但是……”沈星熠話語一轉,“我這可是為了心愛的弟弟所受的傷,難道不值得多溫暖幾次?”
江銘奕:“……”
江銘奕覺得沈星熠這家夥好壞,故意不穿衣服,露着受傷的肩膀就是為了讓他内疚。
好吧,他确實内疚了。
視線在那被藥油包裹着的肩膀處停留了幾秒,江銘奕勉為其難的說:“那我明天再給你擦藥。”
沈星熠見好就收,“那辛苦弟弟了。”
從浴室出來的時候,沈星熠提醒道:“身上都是紅花油的味道,我們這樣下樓,是不是有種不打自招的嫌疑?”
江銘奕的腳步一頓。
對哦,他答應了沈星熠不告訴爸媽他受傷的事。
總不可能剛擦好的藥油重新洗掉吧!
“那怎麼辦?”眉心擠出了一道小小的褶皺。
沈星熠看了看他被柔軟的黑發覆蓋的頭頂,笑意盈盈的說:“不知道親愛的弟弟可不可以為哥哥犧牲一下?”
江銘奕被他這笑容弄得背脊一涼,有種小紅帽被大灰狼盯上的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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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的時候,兩人從樓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