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悠然當然知道王賴子,大名王敞,名字倒是好名字,可人實在不怎麼樣。聽說祖上也闊過,他爹還念了幾年書,可惜身體不好,三十多歲便沒了,留下王敞和他娘相依為命。
隻可惜王敞生性懶惰,家裡的地甯願荒着也不願出力打理,整天遊手好閑無所事事,甚至還幹些偷雞摸狗的勾當,已經三十好幾的人了,還全靠老母親下地幹活養活,四裡八鄉沒一個能看上他的。
“是哪個婆子?以後不準她再進咱們村子!”
沈悠然也生氣,這王賴子是周邊幾個村子出了名的,誰家會把閨女嫁給這種人,不還是看他們村初來乍到,又都是難民,就想撿軟柿子捏嗎,這種不安好心的人,也沒有什麼來往的必要了。
阿陶也不認識那婆子,隻知道也姓王:“我聽李爺爺說也是大楊村的,怕就是那王賴子本家人。”
大楊村是兩姓村,村裡除了姓楊的,就是這姓王的,沈悠然覺得阿陶猜的應該八九不離十。
“你一會兒再去跟老李頭和小滿說一聲,以後盡量不要往大楊村去了,省的被纏上,被人看到說閑話,”沈悠然邊想邊囑咐阿陶,“還有,明天下午要在打谷場開會,你順道也說一聲。”
阿陶還在生着氣,聽到沈悠然說開會的事,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啊?開什麼會?”
沈悠然便把中午跟蔣天旭商量的事兒,又跟阿陶說了一遍。
阿陶越聽眼神越亮,聽完後,已經滿臉欽佩的表情:“哥,你真是太厲害了!”
“行了行了,先打住,”沈悠然伸手抵住往自己身上蹦的阿陶,捏捏他的鼻子,笑道,“這臉變得,又不生氣啦?”
“還是生氣,”阿陶不好意思的低頭摸摸鼻子,又嘟囔道,“他們就是欺負咱們村窮,還欺負小滿姐和李爺爺祖孫倆沒個依靠,才敢上門說這種事!”
說着又擡起頭,眼神充滿憧憬:“等咱們村按哥剛剛說的,家家戶戶都有錢了,看誰還敢瞧不起咱們欺負咱們!”
“那些看咱們窮,就來欺負咱們的人,都是些心術不正的,”沈悠然怕他的三觀被影響,輕輕拍着他的肩膀,語氣溫和道,“但心地善良的人還是更多的,當初就有很多附近村子的人,不在乎咱們是逃難的人,也不在乎咱們有沒有錢,幫了咱們很多忙。”
“所以阿陶,你要記住,窮不代表低人一等,有了錢也不代表就高人一等了,有一顆善良正直的心,才是最重要的。”
“我剛剛說的咱們村子的發展,不是為了證明給别人看的,也不是為了炫耀或者是報複,而是為了讓咱們自己生活的更好。”
“隻要咱們過好了自己的日子,不管有沒有錢,咱們全家人、全村人一直這麼和和睦睦,才是最重要的。”
“我記住了。”阿陶看着他的眼睛,鄭重的點頭。
沈悠然看他聽進去了,暗暗松了一口氣,這些大道理講起來還是有些費腦細胞的,他伸手揉揉阿陶的腦袋,笑道:“快去跟老李頭先說吧,等晚上吃完飯,再挨家通知剩下的幾家。”
“好!”阿陶嘴上答應着,已經跑出院門了。
沈悠然看他氣沖沖的回來,又喜滋滋的出去,感覺有些好玩,這麼一個喜形于色的小孩,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忍住,“裝”了那麼久的沉默寡言的。
他笑着搖搖頭,轉身端起簸箕,接着篩豆子。
沈悠然和阿陶剛把油辣子做好,李金花領着沈悠明回來了,笑呵呵道:“哎呦,這香味真是霸道,我隔老遠就聞着是咱家院子的味道了。”
“回來啦?”沈悠然從草棚探出頭,“錢奶奶今兒個咋樣?”
沈悠明已經蹦蹦哒哒跑過去,挨個抱了抱沈悠然和阿陶,又膩歪在阿陶身上,絮絮叨叨的說話。
“今兒個還成,人明白一些,能認得我是誰,說了一下午話,精神頭也不錯。”
李金花邊回話,邊把針線筐子放回屋裡,又拿着一件棉衣出來:“阿陶來,先做了一件,試試看合不合身。”
阿陶答應一聲,推開沈悠明,從木墩子上起身。
他接過李金花手裡的粗布青襖,先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咧嘴一笑:“不用試就知道,肯定合身。”
李金花笑得合不攏嘴,一把扯過棉衣,自己幫着往他身上套:“這嘴真是越來越像你哥了,淨撿好聽的說!”
“奶,你看,”阿陶穿好後,來回伸兩下胳膊,又在李金花面前轉兩圈,“就說肯定合身。”
李金花拉着他來回打量一會兒,見确實都服帖,又幫着他脫下來:“那就不用改了,再下個幾場雨,就差不多能穿了,改天再做一件加厚的,深冬裡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