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久了見得多了,她自然看得出方才進院月兒走路時的不自然,怕是那位少主隻圖自己舒服,不顧月兒感受了。
令月聞言臉微微泛紅,低不可聞地應聲。
柳姑姑起身出門。
令月紅着臉,去屏風處簡單擦洗了一下身上的黏膩。
柳姑姑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瓶藥膏和一碗藥湯。
“這是避子湯,你趕緊喝下,以防萬一。”
令月白了下臉,昨夜少主折騰了她一整晚,而乾元和坤澤歡好而有孕的幾率極高,她害怕地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柳姑姑又将藥膏塞在她懷中:“姑姑找回春丫頭給的,她不是嘴碎的人。”
回春是少主身邊得用的人,精通醫術,既能看病,又能制藥。
令月紅着臉收下,繼而想到一事:“姑姑,我還是出去吧,不然姐姐們見我有閑,又來鬧你了。”
浣洗院要漿洗全府的衣物,但浣洗的丫鬟卻隻有那九個,珠兒被趕出府,現在少了一個,其餘七個的任務又重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她不幹或少幹,其他人肯定有怨言。
柳姑姑眉一豎:“我看誰敢來鬧!你就是性子太軟了,沒見她們平時怎麼偷懶耍滑,别以為我不知道,秋岚那幾個丫頭總是把難洗的衣裳分給你!”
“也沒用總是啦……秋岚姐姐人不壞,還留饅頭給我……”令月小聲辯解。
“笨,一點小恩小惠就能收買你了!”柳姑姑輕戳了下她的額頭,“快歇下,姑姑出去了。”
令月聽話地躺下。
“藥記得抹。”
令月害羞地點下頭。
這邊溫情滿滿,歸林苑那邊卻氣氛冷凝。
那廂,流川回到歸林苑,聞商弦面色沉沉坐在卧房的桌前,描夏立在一旁,地上躺了個不省人事的女坤澤,正是椒蘭院那位的貼身丫鬟之一——夢莺。
“描夏,這是?”流川看了眼少主,疑惑地問描夏。
“昨晚主君壽宴,我守着院子,立忠派人過來說少主醉了,讓我将少主接回來,結果少主沒接到,回來時這女人就躺在少主卧房的床上,我發覺不對勁,将人打暈扔在這兒。”描夏說着,悄悄去看少主的臉色。
立忠是主君的人,按理來說不該诓騙描夏,那麼就是傳話的人有問題。
果然,侍女仰秋查探回來,昨夜傳話的侍女進了椒蘭院。
聞商弦冷笑,沒想到椒蘭院那位這麼快就按捺不住了。
“少主,這人如何處置?”流川問。
“我看不如将她扔回椒蘭院,省得膈應。”描夏氣呼呼地說。
“不妥,眼下不是撕破臉的最好時機。”仰秋沉靜道,“漸冬傳來消息,薛氏這幾年把持了不少産業,漕運那邊鐵桶一塊怎麼也安插不進人手。”
薛氏是椒蘭院的主子,也是聞商弦的繼母,由妾室扶正,育有一女,聞錦弦,今年十六。
聞商弦生母早逝,自小養在薛氏膝下。她曾以為薛氏心慈,對她視如己出,沒想到是斂藏起了毒牙的毒蛇。表面上仁慈寬厚,對她縱容溺愛,實則捧殺,隻待将她養廢,讓聞錦弦上位。
好在聞商弦十二歲分化乾元時,忽然獲得一種奇怪的能力,能夠看到未來發生的畫面,也是在那時,她才發現薛氏和聞錦弦的真面目,才幡然醒悟自己原來有多荒唐可笑,竟然在毒蛇那裡渴求溫暖。
六年來,她扮演着衆人眼中的風流纨绔,暗地裡培植收攏勢力,準備在将來某一日給薛氏母女緻命一擊!如今,聞家産業三分之一掌握在她手裡,聞氏的米行、布行、珠寶行和一半錢莊都是她的人,而在聞府中,流川是明面的護衛,回春、描夏、仰秋、漸冬四大侍女,回春擅長醫理藥理,描夏擅長武藝,仰秋擅長輕功,漸冬擅長經商。
盡管聞商弦厭惡極了在薛氏面前逢場作戲,假裝一臉孺慕之情,但聞家還有将近三分之一的産業卻仍被薛氏把持,現在撕破臉得不償失。
聞商弦食指敲着桌面,一下、兩下……
“先留着她吧,想來昨夜突感不适也是她的手筆,她不是想看她和本少主成其好事?成全她們就是,如今敵明我暗,且看看她又耍什麼花招。”
描夏呆滞了一下:“啊?少主你真要犧牲身體和她……那啥啊?”
聞商弦瞪她,一陣無語,狠狠賞了她一個爆栗:“你真當本少主餓了,什麼都吃得下?”
描夏捂住頭哀嚎。
流川和仰秋憋笑。
流川嘟囔了一句:“少主可是吃飽過了的。”
聞商弦耳尖地聽見了,斜睨了流川一眼以示威脅。
流川慫慫地閉嘴。
描夏又問:“那她怎麼處理?”
“趕爬本少主的床,揍一頓也算輕了,描夏,怎麼揍人更痛又不留痕迹,你應當知道吧?”聞商弦揉了揉眉頭,“你抓緊時間,我先去書房休息一會兒,好了叫本少主。”
聞商弦交代完就往書房去了,一晚上沒睡實在乏得很,也不知道那個小丫頭怎麼樣了。結合兩邊的情況,她們兩人應該都是被人設計了,隻是陰差陽錯……
嗯,也說不準,萬一薛氏做了兩手準備呢?抑或是又有别人橫插一腳,有所圖謀?
聞商弦想着,困意上湧,就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