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每月撥了銀子給你，還需在乎那點蠅頭小利。”聞商弦趴着，聲音有些無力。

“那些錢又不是進我的口袋。”

“還說沒有，你研制成的那些藥，不都賣出去成了你的進項，難不成全是花在為我試藥制藥上了？況且，本少主哪個月少了你的月錢？”聞商弦對她睜眼說瞎話的本事無語了。

“聞少主高高在上，不通俗務，自然不知道賺錢的辛苦，花錢的容易，我當然要趁現在多掙點銀兩傍身。”

“合着本少主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是吧。”聞商弦要給她氣笑了，嘲諷道，“你真是大夫嗎，怎會如此貪财吝啬的大夫？”

回春登時柳眉倒豎：“我怎麼不是大夫了，不是大夫你早就沒命活了！賺你點銀子怎麼了！況且你好意思嘲諷我？你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裡沒數嗎？沒有自知之明，外面傳的你的好名聲也沒聽過幾句？風流成性，好酒貪色，臉色臭脾氣差，你還比不過我呢！還有，我這兒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可不是你的溫柔鄉！”

她五官靈敏，老遠就聽見她們倆在屋裡的動靜。

回春罵起來，小嘴嘚嘚的，噴得聞商弦體無完膚，完全不是對手。

“嘶，你輕點！錯了錯了，本少主失言，你要弑主啊！”

後頸本就脆弱，聞商弦被她的動作弄疼了，“本少主又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今晚信香會突然暴動。”

她十六那年，不慎被薛氏下毒，腺體差點廢了，每次雨露期來臨，信香暴動難以安撫，每每痛不欲生，長期以往，遲早會對腺體造成不可逆的損傷，淪為廢人。

若不是偶然碰見回春，對方對她的病症感興趣，自己又全力支持她研究醫術，留在府中，抑制住她的病情，她扛不到今日。

這會兒冷靜下來，想到方才的情難自禁，臉色略有些難看：“再說，本少主一發作就碰到她，難保跟她無關！”

“少污蔑人家，小姑娘這段時間都來我這兒，壓根沒機會接觸你，跟你這事可沒關系。”回春又譴責道，“你自個兒發病，差點奪走人家清白，還倒打一耙。”

聞商弦被嘲諷地臉色青一陣紅一陣。

回春可不怕她，她不是聞府的家奴，之前一介遊醫，現在名義上是侍女，實則來去自由。

聞商弦說不過她，隻好投降：“好好好，是我不對，請問回春大夫的研究有沒有進展啊？”

說到正題，回春有些蔫了：“你這毒着實霸道，不發作時毫無痕迹，一發作起來又難以控制，我行走江湖七八年，還未見識過這等怪異的毒，不知你那繼母從何得來的，若有毒方就好了……”

聞商弦皺眉：“那現在仍然隻能壓制？”

回春看了她一眼：“目前來說确實如此。除非你能尋來此毒，說不定我能研制出解藥……”

說着，回春一臉詫異：“說來你這次發作，毒性倒沒從前那樣猛了，還沒給你服藥，你就清醒了。”

聞商弦臉色一頓，蓦地想起方才那小丫鬟，似乎聞着她的信香，内心的躁動就平息不少，腺體的疼痛也減緩了一些。

回春聽了她的說辭，陷入沉思：“莫不是小丫頭的信香有什麼奇特之處？莫非信香也能入藥？”

聞商弦語氣幽幽：“那就隻好麻煩回春大夫驗證一二了。”

回春輕哼：“作為你的主治大夫，我自然會負責到底。隻是若是證實那小姑娘的信香确實于你有益，你要如何對她？”

“那就不勞你費心了。”聞商弦面色平靜，心裡卻起了波瀾。

她也沒想好該如何對她？

是将人圈養，當做自己的舒緩劑，還是妥善安置，許以重利，配合回春研制解藥？

回春沒說什麼，她雖是大夫，卻不是多管閑事之人，别人的命運，她左右不了。

“那你這次可要服藥？”回春袖中摸出一個瓷瓶。

聞商弦示意接過藥，摩挲一二，收了起來：“目前感覺尚好，毒性大概退了，這藥先留着，以防萬一。”

此次毒性發作來得蹊跷，她左想右想，直覺問題出在夢莺那裡，但當時又确實沒發現什麼異常，定是薛氏的手段又精明了不少！

聞商弦眸光閃過厲色，恨不得将她碎屍萬段！

她正憤恨着，眼前一黑，一件袍子蓋到她臉上。

“回自己院子睡去！”回春看她好了許多，馬上趕人。

聞商弦狼狽地披上外袍，嘀咕了一句：“不像話，到底誰才是主子……”

晚風吹拂，她裡衣被汗濕透，涼得抖了一下，不自覺緊了緊袍子，心裡惡狠狠地想，下次自己身邊必不離人！還有那個夢莺她遲早收拾了！還有薛氏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