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了三日,能下床走動了,聞商弦去偏院看那位女子,正巧白衣女子蘇醒了,隻是人還虛弱得很。
“這是哪兒……”她問。
聞商弦道:“這是聞府,本少主救了你,瞧,為了救你,這兒和這兒被你仇家劃了道口子。”她亮了亮身上纏着紗布的地方。
白衣女子救回來當天便遣了婆子給她換衣裳,現在穿着的是描夏拿來的衣裳,隻見她不甚習慣地晃了晃袖子,想坐起來道謝:“多謝這位小姐,雪蘭在此謝過,舍身相救之恩,日後必當報答。”
聞商弦有些赧然,畢竟她原本并不是為了救人,忙制止了她的動作:“雪蘭是吧,你好好養傷,不必起來。回春說你傷勢不輕,現下隻是皮肉傷好了許多,内傷還需卧床休養,但中的毒卻一時半會解不了。”
一旁的回春默然,抿唇道:“确實,你身上的毒我從未見過,需得費些時日……”
說到這兒,回春有些洩氣,她自認醫術精湛,卻接連碰壁,先是聞商弦,後又是這位姑娘,所中之毒皆束手無策,實在汗顔,心中慚愧不已。
雪蘭釋然一笑:“姑娘不必憂心,這毒你們解不出實屬正常,實不相瞞,我并非中原人士,因為一些原因被人追殺,身上所中的毒并非毒,而是蠱,在我家鄉,蠱十分常見,所幸我中的蠱并不要命,我自己便能解。”
回春驚奇:“竟有此事!冒昧問一下,姑娘是哪裡人士?”
雪蘭态度謙和,面對恩人自然知無不言,除了一些不能說的機密。
雪蘭來自南疆,南疆境内地形多山,瘴氣遍布,多蛇蟲鼠蟻出沒,故而南疆人多會制毒解毒,其中王族尤其擅長制毒養蠱。
“此番是為了尋找舊主之女,不慎被舊主仇家追蹤,這才……”雪蘭頓了頓,說,“傷我之人必不會善罷甘休,待我傷好一些便走,不要連累了你們。”
聞商弦還未說話,回春就道:“不必擔心,聞府在渝州家大勢大,護得住你!”說着手肘撞了撞聞商弦。
聞商弦哪能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暗暗翻了個白眼,下巴微擡:“放心,有本少主在,沒人敢在聞家的地盤放肆。”
回春應承道:“對對對,你安心待着,不若你說一下你要找的人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征,我們也能幫你留意一二。”
聞商弦翻了個白眼。
雪蘭歎氣,搖頭:“不知,當年主子分娩不久,就被逼出逃,我也不知小主子叫什麼,長什麼樣子……”
回春問:“那你們怎麼找,找到了又怎麼确認那人是不是?”
“許要見到了才知道……”雪蘭含糊道,顯然有别的法子确認血脈,卻不好多說。
回春也不是固執地非要打聽,也沒再追問,反而興緻勃勃地想多讨教些關于蠱的事,雪蘭順勢跟她讨論起來,普及了一些基本的毒理和蠱蟲知識。
聞商弦聽得無聊,說了一聲便先走了。
養了幾日,聞商弦和雪蘭的傷都養得差不多了。
雪蘭提出辭行,回春不舍極了,這些天一有空就去雪蘭屋裡問東問西,對蠱和養蠱解蠱的事好奇又好學,甚至生出拜師的心思,被雪蘭以自身學藝不精為由婉拒了,但卻贈予了一本入門的《蠱經》給回春。
回春興奮之餘,隻好作罷。
鑒于第二天雪蘭就要離開,回春一直拉着雪蘭,對《蠱經》看不懂及時讨教,雪蘭存着報答的心思,耐心回答。
就這樣快到子時,屋外傳來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
“回春!快去看看少主,少主又發作了!”
大門砰地被推開,描夏一陣風似的扯了她就往外跑。
回春臉色肅然,回頭道:“雪姑娘,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雪蘭跟着起身:“一起去吧,聞少主于我有恩,我也無法安心坐着。”
一行人來到正院寝屋,苦澀中帶着焦味的氣味彌散了一整間房,聞商弦趴在床上,雙手攥着錦被,手背青筋暴起,幾乎要把布料扯爛,冷汗淋漓,喉嚨中壓抑着痛苦的悶哼。
回春上前,将她的衣服往肘部往下褪,露出通紅一片的頸背,信腺膨脹紅腫,似有什麼東西要破開血肉沖出來,不斷往外溢出燒焦的苦茶味信香。
乾元之間的信香是相互排斥的。
回春忍着不适,果斷行針。
雪蘭後一步,上前看了一眼,眼神凝住,表情也變得凝重。
“絕息蠱?這等陰毒的蠱怎會出現在這兒?聞少主接觸過南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