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夏應和着:“嗯嗯嗯,她真是個好人!少主昨夜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您要死了……”
聞商弦無語。
仰秋極有眼色地上去替下了描夏,把她支去庫房找人參了。
聞商弦這邊才清靜下來,因為藥性漸漸沉睡。
由于引蠱過程,失血過多,聞商弦像被抽取了精氣神,愈發病弱。
聞老爺心焦不已,不明白自己女兒怎麼突然病倒了,延請了各方名醫,都說氣血虧空,要靜養,滋補方子倒是開了許多,效果卻不怎麼明顯。
聞商弦心裡清楚,這就是引蠱的代價,比起死亡,這代價已經輕了許多。
養病的這些時日,聞老爺和薛氏都來探望過她,實在疲于應對,被她三言兩語打發走。
後來花無謝來看她,帶了些消息。聞錦弦在書院表現出挑,有望高中。孫府少爺後院鬧出不少人命,有人目睹好幾個侍妾通房的屍體慘不忍睹,被扔在城郊亂葬崗。
聞商弦聽得皺眉,沒想到還能聽見那個孬種的髒事兒。
花無謝見她不喜,便不再提孫府的事,轉而說起一些無關緊要的小道消息。
那就是知府千金要擇婿了。
聞商弦怔住。
她是夢見過的,知府千金鄭湘湘,容貌昳麗,是渝州城有名的才女,與她的大婚轟動全城,十裡紅妝鋪滿最繁華的甯遠街,她看見自己與她拜堂成親,婚後相敬如賓。
她原本是信夢的,信她是将來的預兆。
可是,夢見這些時卻不願信了。
她不喜歡知府千金。
但她喜歡誰呢?
腦海中逐漸浮現出一雙怯怯仰視她、水霧蒙蒙的眼睛……
不可能!
她誰也不喜歡!她隻想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将聞氏發揚光大。
花無謝見她一直出身,問她在想什麼。
聞商弦這才回神。
“上回的戲還有一出沒唱完,要不我把戲台子搬來,給你解解悶兒?”花無謝問。
“哭哭啼啼的,不想看。”聞商弦拒絕道,她本就對這種情深意切生死離别的戲無感,上次在府中搭台唱戲也不過是為了……
聞商弦煩躁地打斷了思緒,滑躺進被子裡。
花無謝看不得她一副病殃殃要死不活的樣子,不爽地拍了下她的頭:“嘿,你還矯情起來了,老娘大老遠跑來關心你,你倒好,對我愛答不理的。”
她才知道聞商弦中蠱的事,起初生氣她隐瞞,見面後見她虛弱不堪的模樣又無奈地消氣了。
聞商弦腦袋被她杵了一下,暈暈的,痛苦道:“大姐,我還病着呢,手下就不能輕點?”
“你現在還真像一個病弱嬌柔的坤澤小娘子……”花無謝笑了笑,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興緻勃勃道,“要不,你跟我雙修,我讓你采補,合歡功強身健體,三五回後保管你生龍活虎。”
聞商弦扭開頭,扯了扯唇:“你可真禽獸啊!”
花無謝笑得花枝亂顫,半天才正經道:“我托人打聽到,紅袖樓有一株千年雪蓮,可治百病,我去瞧瞧,最近不在渝州,有事你找懷蘇。”
紅袖樓是有名典當行,分行遍布天下,總行在最繁華的錢塘郡。
至于懷蘇,是花無謝的小師妹,也在味茗居,每次見面都對她冷臉相對。
千年雪蓮難得,存放在紅袖樓總行庫房,庫房重地,機關嚴密,尋常人連庫房都接近不得。
聞商弦一聽她要去紅袖樓,就知要幹什麼,提醒道:“不要亂來,紅袖樓屹立百年,背景深厚,饒是權貴世家也惹不起。”
花無謝笑得輕松:“放心,不會亂來。聽說錢塘多美人,我也去見識見識,你好好養病,下回帶你一起去。”
聞商弦沉默,随即艱難起身,從枕下的機擴裡摸出一塊玉牌:“這是我的私庫玉牌,可去任一錢莊支取銀兩,能交易最好,不行就回來。”
“知道了,啰嗦。”花無謝接過玉牌,“就這麼給我,你也不怕我卷款私逃了……”
聞商弦好笑道:“你若想要,給你便是。”
“真大方哦。”花無謝低聲嘀咕了句,說了聲,起身離開。
聞商弦靠了一會兒,想躺下睡會兒,肩膀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伸手尋摸了一下,才摸到枕下帶出來的香囊。
看着掌心中醜醜的花樣,聞商弦撇了撇嘴,卻不舍得放開,握在手心,安心地沉入夢鄉。
不知睡了多久,隐隐約約聽到描夏在院外說話。
“跟你說了,少主睡下了,有事明日再說。”
“求你跟少主通傳一下吧,老奴真的有急事,不能拖了……”一道哀求的聲音響起。
“急你就你去找管家,我們苑裡可不管你們丫鬟婆子的事兒。”描夏無動于衷地站在一旁,對于眼前跪着的人沒有絲毫好感。
都是她們姑侄倆,害得少主傷心,眼下有事就來求,當初怎的那般過分?
聞商弦聽出來是柳姑姑的聲音,霎時間清醒了,朝外面喊:“描夏,什麼事?”
描夏見少主被吵醒了,瞪了一眼柳姑姑,回道:“少主,沒事——”
柳姑姑心急火燎,好不容易有機會,壯着膽子哭喊:“少主,求你救救月兒吧!她已經失蹤好幾日了!”
“砰”的一聲,屋裡想起花瓶倒地碎裂的聲音。
随即,就見聞商弦強撐着還虛弱着的身子出來,扶着門,眼神深沉如墨:“你說什麼?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