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秋努力忍住情緒:“先把少主能治的傷都治好。”
回春打起精神,打開針包,取出銀針燒紅,穿線,開始縫合腹部的傷口。
聞商弦已經陷入沉睡,連縫合的痛楚也喚不醒她。
仰秋失神地看着少主。
天蒙蒙亮,正院的房門從裡面打開。
聞硯山一夜沒合眼,就在外面等着,忙上前問:“怎麼樣了,商兒她……”
仰秋紅着眼:“刀傷都被回春處理過了,隻是刀口上的毒……”
聞硯山一個踉跄,臉色灰敗:“什麼!還中了毒!”立忠忙扶住他。
“到底是誰如此狠毒,對商兒下此毒手!”聞硯山痛心疾首。
“老爺,少主會沒事的……”立忠安慰,一雙眼中亦是痛心。
“主君先回去休息吧,莫熬壞了身子,讓少主知道了怕也不會安心。”
“如今這樣,我還如何能安心休息?”聞硯山老淚縱橫,一想到萬一商兒有個不測,他如何有臉面對亡妻……
仰秋求助似的看了看忠叔。
忠恕扶着老爺:“老爺,回吧,就算不歇息,也得吃口飯,養好精神,替少主找出幕後黑手,再不濟,還要為少主尋醫問藥……”
聞硯山恍然大悟:“是,是,你說的沒錯。老夫絕不放過害了商兒的人!”
接着很快打起精神,氣勢洶洶地回去了。
歸林苑徹底安靜下來,令月悄悄摸進聞商弦房裡。
記憶中意氣風發、鬥志昂揚的人此時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染成暗紅色,被利器劃爛,那雙總是笑眯眯看着她的眼睛緊緊閉着,唇色蒼白如紙。
這樣的情景,好似很熟悉……
令月忽然感覺頭痛欲裂,一幕幕畫面在眼前浮現,心緒翻湧間,胸口爬過一小團黑影,緊接着一口黑血噴了出去,倒在床邊昏迷不醒。
回春去自己院子拿了些藥和工具過來,一進門就看見令月昏倒在床前,旁邊赫然是一灘黑血。
回春顧不上關門,趕緊過去将人放到床上并排躺下。
方才沒仔細看,此時才看到令月嘴角殘留的血迹,心裡咯噔一下,這丫頭,莫不是在吸聞商弦傷處的毒血?
她趕緊察看了一下聞商弦的傷口,并無被動過的痕迹……如此,眉頭愈發緊鎖,這血一看便有毒,若非聞商弦的血,那便是令月的血!
令月何時中了毒?!
回春用帕子沾了些毒血嗅聞了一下,随即臉色驟變,是九泉草!至陰至寒之草,傳言中十大毒藥之一的十日歡便是以九泉草為材料煉制而成的!
回春趕緊搭了一下令月的脈,幸好,毒還未至心脈,還有得救……隻是她手中也沒有解藥啊!
十日歡,是江湖上流傳的毒性最狠的慢性毒,中毒者十日之内必死,最狠的是,中毒者嘴角含笑,看似去得安詳,實則内裡虧空,五髒六腑潰爛,臨死時痛苦不堪。
回春望着床上躺得整整齊齊的兩口子,急得團團轉卻束手無策,兩人的毒都拖不得,但短時間内她如何能制成兩份解藥?
仰秋這時進來,看到令月有一瞬的驚訝:“她怎麼在這兒?”
回春深感無力,搖頭:“我進來時她就在了……”
仰秋輕蹙了下眉。
“不出意外,她們就要去地下做一對苦命鴛鴦了!”
仰秋臉色微變:“什麼意思?”
“令月中了十日歡,必死無疑。”
仰秋大驚:“她何時中的毒?”
回春推算道:“想必就是前兩日的事。”
“不可能!歸林苑被把守得密不透風,怎會放進賊人進來下毒也不知曉?”
“然而事實就是令月中了毒,還是最狠毒的慢性毒十日歡,若配不出對應解藥,十日——或許七日後便會内髒潰爛而死!”
仰秋心神一震,不敢置信,無力地垂下頭,問:“那少主……”
“聞商弦的毒需要一味藥引子入藥,然這味藥引極難得……”
“什麼藥?”仰秋急急追問。
“千年雪蓮。”
“我去找!”仰秋轉身,就要動身尋藥,忽的頓住,心裡不是滋味地問,“令月當真無藥可解?”
“或許有,但此毒我從未接觸,如今已沒那麼多時間尋藥、調試、配藥……聞商弦毒性發作迅猛,再不及時解毒就真的……”回春頹喪道,回頭看了一眼令月,不忍地别過頭。
終究是聞商弦與她們更為親厚,不得不放棄令月。
仰秋也明白了她的未盡之意,極力忍住情緒,朝令月深深一拜,将愧疚深埋心底,擡頭時眼神決然:“令月姑娘,莫怪我。等少主平安醒來,若要問罪,仰秋這條命賠給你也無妨!”
毅然轉身,發布消息讓所有暗探全力搜集千年雪蓮的蹤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