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雯笙不太想耽誤時間，她直接說：“今天村長要去舉辦村子裡的婚禮，家中沒有人的。”
段暮衍歪了下頭，随即用力點了下頭：“好啊。”
她把小黑留在了小院中，跟着方雯笙就趕往了村長家，因為村子小，所以每一次有大喜事全村的人幾乎都會在。
段暮衍帶着草帽，遮蓋住了自己大半張臉，方雯笙很熟悉這個地方，抄着小路帶段暮衍繞到了村長家後面。
“你放輕腳步，他家裡養了狗。”方雯笙先一步摸到了村長家存放的鑰匙，這邊鑰匙放置的位置都差不多，她把後門慢慢打開，然後招手讓段暮衍進來。
段暮衍身形很輕巧，她立刻走到了村長家中，這裡和其他房子不太一樣，地面是水泥鋪的，有冰箱還有風扇，看起來要比其他人家中的處境好了不少。
“村長家中這麼豪華的嗎？”
方雯笙比較緊張，她語速很快：“是啊，畢竟是村長，當初其實追回來一筆款的，他分得比較多。”
“是嗎。”段暮衍并不慌亂，她直接走到卧室裡面，以前看了不少推理小說和電視劇，直接打開衣櫃在衣服口袋翻找着，但半天才摸到一張紙，她打開看了眼，是張病例單。
“癌症晚期。”段暮衍冷笑一聲，重新放了回去，“死太便宜了。”
方雯笙站在房門外焦急地等候着，見狀問了句：“找到了嗎？”
段暮衍轉過身沖她眨了眨眼睛，但是并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旁的木床，她屏住了呼吸，直接把床單掀開……但什麼都沒有。
方雯笙“嘶”了聲：“你怕是算錯了，根本就沒有什麼證據。”
“嗯。”段暮衍不否認方雯笙的話，這床下面還有一層墊子，她用力把墊子擡起來，毫不猶豫将下面壓着的幾張紙抽了出來。
厚重的墊子落在木闆上，發出不小的動靜，段暮衍額頭上滲出不少汗，她手卻一點不抖，這些東西是合約紙，反面還有一個電話。
“這是什麼？”
方雯笙快步走過去，精準無誤看見了紙上的内容：“入股契約？”
“什麼意思？”方雯笙心中頓時湧起不好的感覺，她眼眸一顫，“落款是村長的名字。”
段暮衍哼笑一聲：“自然是你們說的那個詐騙公司啊。到底誰才是罪魁禍首呢？”
方雯笙擰着眉，還是有些抗拒相信：“那為什麼要留着這些東西？直接銷毀啊！”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段暮衍把紙折疊好，随後就準備往外走，“他敢嗎？這些年他們一定還有聯系，白楚生的兩位母親到底是自殺還是他殺，全憑這位好村長的良心了。”
這事情其實很容易暴露，但在那個時間上村民早就失去了理智，這麼多年也邏輯自洽了，而且他也很大膽，誰敢像她一樣莫名其妙來搜家中啊，這合同看起來并不算特别陳舊，可能是對方不停寄過來以此要挾。
段暮衍小心推開門，入眼的就是蹲在門口的狗，她深吸口氣，默默側轉過身：“能幫我開一下門嗎？”
方雯笙思緒很亂，多年鑄造的高牆一瞬間就瓦解了，她臉色都白了，腳步虛浮地打開門，看見的大狗認識方雯笙，也就沒了聲音，隻是看見段暮衍的瞬間還是會呲牙。
“這件事情我會……”方雯笙想要說話，但很快就被段暮衍打斷了。
“我會處理的，請先保密，交給我好嗎？”
“好。”
方雯笙看着段暮衍無比澄澈的瞳眸，還是選擇相信她：“你果然有些本事，回頭也幫我算算吧。”
段暮衍戴上了草帽，隻堪堪露出下半張臉，她的唇微不可見的揚起唇，她揮了揮手：“我相信你會很幸福的。”
“我自己回去。”
段暮衍并不打算把這些東西放回去，她直接回到了小院中，隻是時間估算的不太對，白楚生已經在做飯了。
她瞧着屋地上冒出的炊煙，輕咬了下唇，把小院門輕關上。
“你去哪裡了？”
白楚生的聲音在段暮衍身後響起，段暮衍身體下意識一抖，臉也瞬間發白，她轉過身看着已經到她眼前的白楚生，小幅度瑟縮了下肩膀。
“和方雯笙出去了一趟。”段暮衍看着白楚生頭上的汗，緩緩擡起手給她擦了擦，“你信不信命？”
“不信。”
段暮衍低笑出聲，擡起手抱住了白楚生的腰，她閉上眼睛：“受了這麼多年的委屈，就該好運一次了。”
白楚生并不清楚段暮衍說這些話的含義是什麼，隻知道能感受到段暮衍開心的心情，她伸出手回抱住對方，但不敢太用力：“飯快好了，吃飯吧。”
“剛剛那個問題我還沒有回答你。”
白楚生這個人很擰巴，或許換個詞就是不太會表達情緒，段暮衍沒有直接回應後她也就不再詢問了，有什麼事情就直接捂在心中。
段暮衍死死揪住白楚生的衣袖，她眼尾都是被熱出來的紅暈，她輕輕晃了晃衣袖：“我今天去了趟村長家，偷偷摸摸去的。”
“你去他家做什麼？”白楚生走過去檢查了下段暮衍的身上，确保沒有什麼傷後才放下心。
段暮衍拍了拍她的後背：“再等等，等我弄清楚之後就會告訴你。”
“白楚生，你真的很棒。”
“怎麼突然誇我？”
“想誇。”段暮衍牽着白楚生的手往裡走，她雀躍着，“我餓了。”
白楚生無奈瞧着她，但眼中并沒有一絲不耐煩：“好，你在這裡等一會兒。”
段暮衍聽話洗手，然後坐在椅子上等開飯，她把紙放到房間中儲存好。
中午的太陽實在灼人，段暮衍回到房間裡面躲涼，白楚生對她的作息似乎很關注，到點了就想讓她睡覺。
“明天就去鎮子上買電風扇，很快就不這麼熱了。”
白楚生今天穿了黑色的衣服，她脖頸上還挂着一條毛巾，短褲下雙腿是無比健康的膚色，她一隻手撐着床，一隻手給段暮衍扇着風：“你還有什麼需要買的嗎？”
她聲音放慢了，放輕了說就有種催眠感，段暮衍眼睛已經閉上了，還強撐着和白楚生搭話：“想去趟警察局。”
“……好。”
段暮衍隻能聽見白楚生的回應，她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等醒過來的時候白楚生已經下地了。
她揉了把臉，清醒過後覺得沒事情，把家中淘來的小說拿了出來，她還沒看過是什麼類型的，高低得品一下。
段暮衍拿出第一本，她臉上的笑意頓時斂去——《女霸總的契約情人》。
“……百合小說嗎？”
段暮衍又拿出下一本——《我的老婆你哪裡跑》。
“嘶。”
“《歡愛的日日夜夜》、《娛樂圈之我在綜藝當影後》……”
段暮衍深吸口氣，想要平複一下自己的心情：“哇塞，這都是什麼書啊。”
簡直不要太精彩了。
她随手抽了一本，看的人心中冒火：“這要心裡多扭曲才能寫出這種文。”
段暮衍一下午是又愛又恨，還是把書全部看完了，等白楚生回來後就看見對方幽怨的目光。
白楚生腳步一頓，遲疑了片刻：“怎麼了？”
“你這些書都是哪裡來的？”段暮衍吸了吸鼻子，“看了一下午。”
“就是路邊随便買的，我也不怎麼看。”白楚生拿起書，她是上過學的，隻是父母死之後就很苦難了，高中也沒有上完，“這個書名……”
段暮衍歎了口氣：“還是你上一次看得書正經一點。”
白楚生無聲笑了下：“我去做飯。”
“好。”
段暮衍伸了腰，跑到廚房看着白楚生做飯，晚上吃的也不葷腥，包菜還有豆角，然後蒸了一點臘肉，不過白楚生手藝夠好，完全可以滿足段暮衍的口腹之欲。
“明天我們要早一點起來去坐車。”白楚生讓段暮衍躺在床上，“别睡太晚了。”
段暮衍很輕巧就爬到了床裡面，她平躺着：“好。”
“買電風扇會不會帶來很大的負擔？”段暮衍還是有些擔心，她側躺着，“馬上夏天就要過去了。”
白楚生握住她的手，她語氣很堅決：“不會，不要多想。”
“嗯。”段暮衍閉上眼睛，她反握住白楚生的手越發用力，“我信你。”
“睡吧。”白楚生放輕了聲音，她輕搖着扇子，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窗外的月光灑落下來，将兩人靠的很近的身體遮蓋住，并且不斷靠近……
夏日的天亮的早，段暮衍也醒的很早，她們要趕五點鐘的車，領走之前白楚生給了段暮衍一個帽子，這樣不會太招人眼球。
去鎮子上的車裡人很多，段暮衍就看見不少眼熟的人，村長也在，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動聲色拍了拍口袋裡的紙張，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車窗外的景象。
去鎮子上要一個小時，此刻街上正熱鬧，白楚生給段暮衍買了個燒餅，然後兩個人一人一半分着吃，人多聲音也大，段暮衍不得不提高音量：“好多人啊！”
白楚生“嗯”了聲，她目标很明确，買肉買電風扇，她環住段暮衍的腰，把人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買點肉晚上做丸子湯，好不好？”
“好啊。”這街道上有許多人，到處都是傳過來的吆喝聲，段暮衍很久沒有看見過這種熱鬧的場景了，她被白楚生死死護在懷中，緩慢往前擠。
她們兩個人隻吃一餐肉，白楚生買的也不多，就準備帶着段暮衍一起去買電風扇。
“白楚生。”段暮衍的帽子被擠的有些歪，她往下壓着帽檐，聲音聽起來有些悶，“警局在哪裡？”
“買完電風扇我們一起去吧。”
“不用，我自己去就好，放心吧，不會走丢的。”
白楚生還是不太放心，硬生生把段暮衍送到警局門口才準備去買電風扇，她再三叮囑着：“處理完就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
“嗯！”
段暮衍沖她揮了揮手，轉身朝着警局走進去，這時候的警局有些老舊，裡面就兩個值班的警察，段暮衍把面容遮了遮：“您好，我要報案。”
“發生了什麼？”立刻有警察前來接待，“怎麼了？”
段暮衍把口袋裡的合同拿了出來，她露出一雙眼眸：“我要舉報這個人他和詐騙集團聯手，哄騙村民的财産，并且有嫌疑害死了兩位很優秀的女性。”
警察看見合同上落款的人後頓時就警惕起來：“你等等，我叫個人來。”
這個案件當年鬧得不算小，很快就有一個稍微年長的女警過來了：“您好，我是當年負責這個案件的警官，您說。”
段暮衍把事情圓了下，隻說自己意外得到了這些東西：“這個電話号碼還沒有了解過，麻煩一定要了解清楚。”
女警神情嚴肅，她聯想到了什麼，用力的朝着段暮衍做出了承諾：“你放心吧，我肯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内給出答複的。”
“我現在和當初那兩位去世女性的孩子住在一起，就是白楚生。那裡交通不方便，我們來這裡一趟也很麻煩，若是有進度，還勞煩您去找我們一趟。”
段暮衍歎息一聲，她看着女警的目光充斥着悲傷：“而且還要麻煩您打印一份合同給我，這東西是别人給我的，我要換回去，防止被發現。”
女警明白段暮衍的意思，她看着段暮衍的視線也很柔和：“當年的技術還不夠成熟，有疑點也很容易被混淆，你能提供這些實在太好了。”
她讓其他警員複印了一份，然後遞給了段暮衍：“這個合同應該也不是原件，我們會根據這個号碼進行調查的。”
段暮衍點了點頭，她對着女警腼腆笑了下随後把紙張裝好：“那我就走了，還有人等着我。”
女警點了點頭：“路上小心，有消息我一定會第一時間聯系你的。”
“好。”
段暮衍緩了口氣，她的氣息都在顫，轉過身那一刻就強迫自己保持着鎮定，快步跑向白楚生：“這麼快就回來啦？”
電風扇不算大，但需要一個抱着，段暮衍拎着肉，另一隻手就牽着白楚生的衣角防止走散了：“今天的餡餅好吃嗎？”
“還不錯。”
白楚生又問：“要不要再買一點？”
段暮衍搖了搖頭：“不要，吃一次就差不多了，這開銷太大了，我又不饞。”
“家裡還有面粉，回頭我給你烙幾個嘗嘗。”白楚生也不強求，她臉上帶着笑，雖然不明顯，但眉目中還能看出情緒的，“這個電風扇我試過了，風很大，以後就不怕熱了。”
段暮衍把頭靠在白楚生手臂上蹭了下，她把帽檐往上擡了下，對着白楚生俏皮地眨了下眼，随後就垂下頭，小心避讓着行人。
中午有一班車回去，段暮衍和白楚生早早的就在等候了，她被白楚生護到了角落裡面，生怕被人擠到。
“餓不餓？”白楚生側頭輕聲問，“到現在就吃了早上那一頓。”
段暮衍感覺還好，她就是有些困倦：“還好。”
白楚生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又往段暮衍身旁靠了一下：“困了就睡吧。”
“這糖你哪裡來的？”段暮衍有些驚喜，她把糖接過來，天氣熱就有些化了，是那種的比較廉價的硬質糖，“看起來就很好吃。”
白楚生低垂着眼：“我找店家要的。”
“就一顆嗎？”
“嗯。”
段暮衍想了想，她把外包裝袋擦了擦，然後用力咬了下：“那我們一人一半吧。”
她吃了另一半，還留下一塊：“給你。”
白楚生抗拒着：“不用，你吃吧。”
段暮衍按住白楚生的手，她斂去笑意，直勾勾盯着對方，她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擡了下下颚。
“行，我吃。”白楚生張口咬掉那半顆糖，然後把包裝袋接過來攥在手心。
段暮衍靠在白楚生肩膀上，她閉着眼睛，小聲問：“甜不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