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種了許多花草樹木,确實有很多蟲子。】
紀衡已經緩過來了。
南蕊将果汁往他那推了推,他說了聲謝謝然後喝了一口。
紀衡放下杯子,指尖摩挲着杯壁。
問道:“那些都是姐姐種的嗎?”
南蕊搖頭。
【都是我爸給我媽種的。】
“看來叔叔阿姨感情很好。”
【嗯,很好。】
紀衡看着她帶着懷念的笑,嘴唇微動。
“那顆橘子樹長得真好,有很多年了吧。”
南蕊笑着點頭。
【嗯,比我年齡還大。】
紀衡眼神微動,指端不自覺的用力。
然後開玩笑似的笑道:“姐姐哪裡年齡大了?漂亮又年輕。”
南蕊一愣,沒想到他這樣直白的誇。
不知道的将頭發挽在耳後,沒接話。
空氣就這樣沉寂。
在産生質變之前,南蕊換了話題。
【不是要說明天的事嗎?】
紀衡像是在發呆,這才回過神來。
“哦……是的,明天七點半出發,我提前十五分鐘過來接姐姐,然後去車隊和他們會和怎麼樣?”
這些都沒問題。
南蕊點頭:【好。】
“姐姐也不需要準備什麼,就帶一些換洗衣物就好,”紀衡繼續說道,“民宿那邊東西很齊全,吃喝玩樂什麼都有。”
南蕊點頭表示記住了。
【費用呢?到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
“一定,”紀衡答應了,然後又說,“民宿在山腰,剛好臨市這幾天陰天,晝夜溫差可能有些大,姐姐别忘了帶稍微厚一點的外套。”
不得不說,紀衡真的很細心。
他又說了一些注意事項,最後直接發了一份備忘錄給她。
南蕊看着事無巨細,分列的十幾條,都覺得他們不是出門兩天還是十幾天了。
【謝謝你。】
紀衡搖搖頭。
“這是我應該做的,肯定要讓姐姐玩得開心。”
沒有什麼應該不應該。
沒有人應該為另外一個人付出什麼。
她欠紀衡的有點多。
“哎……”紀衡歎了一口氣趴在吧台上。
南蕊看了過去,隻見他将下巴埋進胳膊一小半,側頭看着她。
“姐姐要是過意不去,就請我吃一頓飯呗?”紀衡又看了眼時間,“剛好到了飯點。”
“……”這是不可能的,南蕊直接掏出手機給他轉了賬。
叮咚一聲,紀衡的手機亮起。
紀衡看着那串冰冷的數字,哀怨的看向南蕊:“姐姐。”
南蕊分辨出來了。
“姐姐”現在多半是撒嬌時喊的稱呼。
适時示弱,獲得利益。
南蕊不為所動。
【我還要收拾明天的東西,轉賬你收下吧,就當我請客了。】
“……”紀衡立馬起身,“這怎麼能算?我不收。”
南蕊看他急了,回道:
【東西收拾不完,我就不去了。】
哪有那麼多東西要收拾?
這話說出來就是打自己的臉,那一串清單就成了多此一舉了。
紀衡吃了個悶虧。
“姐姐,你怎麼能這樣。”
南蕊垂眸喝茶。
莫名有一種掰回一城的感覺?
大概之前被他套路太多了吧。
南蕊想。
紀衡看着她含笑的嘴角,不覺有些發呆。
然後撇過頭去,耳朵莫名泛紅。
姐姐壞壞的。
還……還挺喜歡。
到了飯點,紀衡拿着自己挑的花還有獎杯離開了。
這回他開的是自己的大G,大概摩托賽車不方便帶獎杯吧。
南蕊起身将他送到門外,看着他的車離開了,又把鈴铛抱了進來。
鎖了店門,去了後院做午飯。
臨進廚房前,南蕊看着院子角落裡的橘子樹。
果子好像又大了一些。
不遠處的街角。
紀衡将車停在了路邊。
他沉默着看着副駕駛的冠軍獎杯和鮮花。
不知過了多久,他拿出了手機。
點開微博。
指尖顫抖着在搜索框上懸浮了片刻,最後敲下了“心心心愛音樂”幾個字。
大概網絡不太好,加載了一會兒,頁面出現幾條博文。
紀衡點進博主主頁,最近一條更新停留在2019年的6月。
【@心心心愛音樂:終于放假了,回家!/開心轉圈圈/JPG.】
紀衡往前翻了翻,找到了一條他曾經看過的博文。
是一個四分鐘左右的視頻。
他點開。
黑屏過後是明亮的院子,種滿了花草,視頻左下角還有半邊橘子樹,上面墜着綠色的果子。
視頻中央,是一個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女生,懷裡抱着一把吉他,沒有露臉。
“Hello!大家好,我是心心心愛音樂!上了一年大學,學了不少東西,暑假閑來無事又寫了一首歌,趁着開學之前,發給大家聽一聽。好啦,廢話不多說,一首《小青橘》送給大家還有這個即将結束的夏天吧!”
然後,指尖撥動,輕輕的哼唱聲随着吉他聲在紀衡的車裡回蕩。
紀衡已經紅了眼眶。
哼唱過後,吉他聲變得悠長。
一聲空靈的嗓音,像是夏日清涼的溪水,唱着自由又夏天的歌。
紀衡死死的攥着手裡的手機。
手上青筋鼓起,像是隐藏着即将要爆發的情緒。
他埋在方向盤上。
身體微微顫抖着。
他聽不清歌詞。
空靈動聽的聲音像是一把刀子,割着他心上的血肉。
他無數次路過花店裡的那串珠簾。
卻不曾想,那後面承載過南蕊完整又鮮活的人生。
原來曾經……
他聽過。
他見過最美好的南蕊。
樹影悠悠,随風而動。
車窗阻隔了悲痛的哭聲,卻驚起了路過的飛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