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衛華照例先開了個早會,給大家做了做動員,然後就是集體大掃除。
因為人多,加上放假這幾天,李翠陽和蘇小麥閑不住,沒事就經常打掃,所以飯店裡基本沒什麼灰塵。
所有人一起,不到半個小時就把裡裡外外打掃得窗明幾淨。
上午九點,蘇衛華點燃了一串鞭炮,正式開門營業。
雖然飯店開門了,但是這個時間尚早,還沒什麼人,蘇麗珍就拿出張表舅頭天送貨的清單,核對上賬。
餘光瞥見曹金鳳和夏春花兩個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時不時還往她這邊瞄兩眼,不禁心裡好笑。
這兩個姑娘雖然性格迥異,但是意外的,關系居然處的很不錯。
估摸着是連續幾天沒見着,兩人攢了不少悄悄話要說。
她也沒在意。
她是老闆,但不是剝削家,隻要員工能按時完成分内的工作,不搞小動作,其他的蘇麗珍不會過多幹涉。
隻是沒想到兩個姑娘說着說着,忽然就湊到了她跟前。
蘇麗珍看向兩人。
曹金鳳才期期艾艾地開口道:“那個……珍珍啊,我們有點事想跟你報告。”
蘇麗珍挑眉,打量了她們倆一眼,目光在面含憂慮的夏春花臉上轉了轉,便放下手裡的單子,和顔悅色道:“有什麼事,說吧!”
還是一貫大膽的曹金鳳率先開口:“就是,我大姨他們不是年初三就上班了嗎?沒想到她上班第一天就有人來找她開介紹信和證明,說是也要開一家私人火鍋店!”
“而且這家店開店的位置就在咱們這條街後邊的長平大街上,就是原先那家紅星理發店!”
蘇麗珍聽了心中一動,她原本以為兩個姑娘找她是有什麼個人的事,沒想到卻是為了店裡來的。
對于附近出現跟他們家一樣的火鍋店這事,包括蘇衛華夫妻在内,一家人早有了心理準備。
就如之前提到的,畢竟銅爐火鍋本身沒有什麼技術含量,他們家生意又這麼火爆,會引人跟風模仿一點不稀奇。
良性競争,他們倒是不擔心,就怕有人正面剛不過就動歪腦筋,到時候防不勝防。
她想曹金鳳既然能來找她提這個話,肯定知道的不少,于是蘇麗珍當即表示出了重視,認真點了點頭,“金鳳姐,你繼續說。”
曹金鳳自覺受到了鼓舞,愛張揚的性子又沒忍住,立馬放開了說起來。
“我大姨一知道這事,就來告訴我了!我昨天就找機會去他們家偵查了一圈。我跟你說,這家店特别不講究,我一去就發現他們店裡布置的啥啥都跟咱們店一模一樣!”
“也是一進門先有一個小櫃台,說是以後賣熟食的;他們家沒包間,但是每桌也學咱們分了隔斷。”
“隻不過他們家地方小,加上舍不得花錢,咱們家是雕工好的木隔斷、圓木珠簾,還有琉璃吊燈,換他們家就是一水兒的鐵絲繩挂布簾子,摳摳搜搜的,知道的是進了飯店,不知道的還以為進了澡堂子呢!”
“噗嗤!”旁邊的夏春花沒忍住,樂了出來。
蘇麗珍也彎了彎唇角,她這會兒才發現,這曹金鳳也挺能說的。
“咱們家這麼多好東西,到了他們那兒,硬抄了個四不像!”
“這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昨天我去的時候特意看了,他們也在門口擺了兩塊小黑闆,上面寫的東西種類居然也跟咱們家一樣!”
“什麼麻辣火鍋、鴛鴦鍋、酸菜五花肉鍋,隻要咱們賣什麼,他們就賣什麼!而且從鍋底到牛羊豬肉,所有東西都比咱們便宜了一、兩毛!”
“這些都不算,最惡心的是,他們居然也辦會員卡,也搞了個積分兌換!什麼都照咱們學,你說這天底下怎麼有他們這麼不要臉的人呢!”
說起這個,一旁的夏春花也笑不出來了。
她有些擔憂地補充道:“是啊,珍珍,我大伯也說了,那家人已經遞交了工商執照申請,我大伯他們按例下去走訪,确實發現他們家很多東西都跟咱們家一樣。”
“我大伯打聽過了,這家火鍋店的老闆姓朱,并不是個體戶,他是市鋼廠工會的一個小幹部。”
“這個我知道!”曹金鳳立馬又接過話。
“我大姨說了,之前的那家紅星理發店屬于集體财産,一個月前被挪到西郊新建的第二鋼廠廠區裡了。”
“上面下了通知,原先的房子空下來後,要分配給隔壁郵局做包裹存儲用。”
“後來也不知道這姓朱的怎麼運作的,這店鋪就落到了他手裡!”
“我大姨看過他的手續,這房子是郵局承包給他的,材料基本都合規,我大姨也管不了!”
語氣中滿滿的遺憾,似乎恨不能讓她大姨出面,直接把人攆跑。
蘇麗珍聽了卻有些吃驚,雖然現在并沒有國企人員不準經商的規定,但是有正式工作的人很少看得起個體戶。
而且現在也不是各大單位經濟下滑的時候,不少人會為了養家糊口下海經商,這個時候就敢頂着周圍人的歧視,一頭往這個圈子裡紮,不說如何破釜沉舟,肯定有一定的決心和資本。
這事恐怕有點棘手,尤其這樣的人還有一定的人脈,如果真起了歪心思,恐怕就不像之前的王老四那樣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