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客人後,大家又休息了一會兒,等到下午三點半,蘇麗珍就得回學校了。
今天是第一天報到,她不好回去太晚。再者,她還有些日用品沒買,待會兒回去還要順路去趟百貨公司。
這一趟隻有蘇衛華兩口子陪着她,其他人也想再跟着去送,都被蘇麗珍拒絕了。
其實這點路程她自己完全沒問題,隻是拗不過她爸媽。但是其他人老的老、小的小,這都已經忙碌一天了,實在不能再折騰了。
臨别之際,雖然衆人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但真到了這一刻,大家還是覺得難受。
蘇小麥和芽芽都紅了眼眶,蘇厚德也握住蘇麗珍的手舍不得撒開。
蘇麗珍看他們這樣,心裡也難受,隻能強打起精神寬慰他們,保證自己一放寒假就立馬回去。
蘇厚德他們沒能送成蘇麗珍,卻個個都為她準備了一份禮物,連最小的芽芽都有份。
大家送給蘇麗珍的禮物都是紅包。
紅包實在、寓意又好,是他們一起悄悄商量好的結果。
蘇麗珍這次沒有拒絕,因為她知道這些都是家人們對她的愛,她沒法拒絕。
就這樣,拿着厚厚一摞紅包,再加上蘇衛華夫妻強硬塞給她的一大筆錢,蘇麗珍回去的路上不得不先去了一趟儲蓄所,把這些現金換成更方便保管的存折。
之後又去百貨公司,果然如沈瑞說的那樣,現在首都的大多數工業品都不需要票證了,所以他們很順利地買齊了要用的東西。
從百貨公司出來,再步行個十分鐘就能到蘇麗珍的學校。
夫妻倆一路上不停叮囑着閨女要照顧好自己,别不舍得花錢之類的話。蘇麗珍一直認真聽着,哪怕這些話爸爸媽媽已經不知道反複念叨了多少遍。
十分鐘很短,不知不覺一家人就走到了校門口。夫妻倆再割不舍,也不得不在此跟女兒分别。
“珍珍!”
分别之際,李翠英忽然拉住女兒的手,如同看待最珍愛的寶貝一樣,輕聲道:“珍珍,媽希望你能好好享受自己的大學生活。不要那麼累,也不要再給自己增加那麼多負擔。”
“媽希望你明白,無論什麼時候、發生什麼事情,你永遠都是我和你爸的女兒,是我們的寶貝。隻要你好好的,我們就知足了。”
蘇麗珍鼻頭一酸,意識到那天晚上自己問的問題到底是讓媽媽察覺到了什麼。
但是媽媽從來沒有因此追問過她,更沒有懷疑過什麼。
她隻是單純地擔心她,怕她鑽牛角尖。
一直如此。
蘇麗珍覺得人生最大的幸福也莫過于此。可惜她悔悟的太晚,前世整整錯過了一生。
當蘇麗珍進入校園,走出一小段距離後,她忍不住駐足回望,果然看見蘇衛華夫妻還停留在原地目送她離開。
李翠英捂着嘴,似乎在哭,蘇衛華在旁邊緊緊摟着妻子的肩膀。
蘇麗珍終于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她飛快抹了一把臉。
不能哭,她告訴自己。所有的道路都是她提前設想好的,為了更好的未來,為了她摯愛的親人,她什麼都願意做。
而這隻是暫時的分别而已,她可以的。
回到寝室,這會兒寝室裡六個人都已經到齊了。
大家互相自我介紹了一下,除了上午認識的管明月,另外四個女孩是陳紅梅,呂新芳,劉思彤,萬美君。其中陳紅梅和呂新芳也是經管系的,劉思彤和萬美君是外語系的。
六個女孩子,年齡最大的是呂新芳,今年23了,據說是複讀了兩年。
年紀最小的是蘇麗珍,19歲。然後一個晚上的時間,她就喜提了一個“小六”的外号。
第二天早上八點,所有經管系的83界新生一起在經管系教學樓前集合。
蘇麗珍和管明月是經濟學專業,陳紅梅和呂新芳是金融學專業。兩個班挨着,出來進去基本都能碰見。
開學第一天,第一件事是領新教材和明天軍訓用的綠軍裝,然後輔導員給大家開了個班會,簡單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
輔導員姓劉,是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士,也是教他們政治經濟學的講師。
劉導員給他們開完班會,又詢問大家有沒有自薦代理班長的。
蘇麗珍有些心動,可她還沒來得及伸手,旁邊的管明月就第一時間高高舉起了右手。
劉導員同意了,暫時讓管明月擔任他們班的代理班長,負責從今天起一直到軍訓結束期間的班級各項事宜。
等軍訓結束後,再由大家一起投票,确定班長的最終人選。當然,有其他想要競選的人随時可以報名。
不過按照慣例,基本上絕大多數代理班長到最終競選的時候,都能成功把前面“代理”兩個字去掉,除非在此期間有什麼重大過失。
但是都能考上首都大學了,估計也沒誰會蠢得犯那麼大的錯。
為此,蘇麗珍心裡有點小小的遺憾。她想競選班長,一方面是想多鍛煉自己;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有更多機會跟各方面溝通,拓展人脈。
不過也沒關系,這世上好東西多了,她不可能都占全了。
況且她都已經站在了這塊鐘靈毓秀的寶地,鍛煉能力和拓展人脈的機會有的是,事在人為而已。
開完班會,宣布完代理班長,劉導員又叮囑大家待會兒散會後去系裡領取本月的生活補助。
他們的生活補助金每月21元。
每人每月糧食定額30斤。如果不夠吃,學生需要自己帶糧食到教務處換成糧票。
另外,食堂隻收飯、菜票,所以吃飯前還需要提前把手裡的錢換成飯票和菜票。
比如買一碗小米粥,就要一兩的糧票加二分錢飯票。
一個二兩的雜面饅頭,就要二兩的糧票加三分錢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