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擺手:“沒有沒有,哪敢站你們對面,隻是想趁着沉沒成本不高的時候,督促你重做選擇。”
“那不對,是你想要的太多了。這行的工作呢,不犯大錯就能活下去,你不能抱有别的期望,”徐從心不欲思考也不欲辯駁,她沒心思改變現在的生活,浪費腦細胞,“你呢,說說最近怎麼樣。”
這便有得聊了。梁維分切了牛排,換到徐從心跟前:“接了個兩位數的案子。”
“沒往多了說?”
他點頭:“隻往少了說。”
“哇哦,恭喜恭喜,”她支着臉頰,“是誰放話五年内要實現這個目标的,然後,不過兩年就達成了。”
梁維:“跟人合辦的,按比例分,到手沒多少。”
“别謙虛啊。梁律,飛黃騰達了,别忘了我這隻龜。”徐從心傾斜杯口,邀他碰杯。
“你别這樣,”他哭笑不得,“你是兔子,行不行?”
話越少事越大,徐從心還在打聽兩位數案件的細節,一桌結賬欲走的顧客撞見梁維,繞道來打招呼。梁維起身,跟人握手,徐從心聽出是幾位立恒前輩,周末打球聚餐,恰好撞上。
她跟着鞠躬抿笑,聽梁維介紹她:“這位是我朋友,徐從心,一位很關鍵的朋友。”
幾位前輩了然地笑起來,點頭問好,留徐從心莫名奇妙,心不安地跳躍。
等幾人離開,徐從心借口去衛生間。
她确認裡邊隻自己一人,給賀耿佳打電話。對方正在劉念雅店裡,試穿秋冬的新衣服,并無其他異樣。
徐從心潛意識覺得不該提梁維,但又不能這樣放過,糾結間,倒是賀耿佳自己提起來:“原本梁維要一起來的,有事加班,我不想計較了,就放他去了。”
劉念雅在旁邊插話:“得了吧,裝大度。她老公接到個一百來萬的單!”
“你,亂喊什麼,”賀耿佳半捂了話筒,“我們晚上去看電影,新上映那部,要不然你下午也過來?”
徐從心自然沒法答應,撂下電話,回去的她如坐針氈,舒适的椅凳仿佛上刑用的籠子。
到最後的甜點,梁維推來那款芒果奶油頂,讓徐從心試:“哪個好?你給個意見,我跟佳佳打算辦個小型的訂婚宴,請父母和幾位朋友在這裡簡單聚一下。”
徐從心屏息:“你求婚了?”
“沒呢,不都是前後的事?我有把握。”梁維喚服務生過來,要了套餐單,向徐從心示意:“正餐的話,我個人比較傾向于這幾套餐品,既有傳統的肉菜,又有幾道接受度高的湯點,老人家不至于無從下口。”
“……可以啊,”徐從心腦子亂糟糟一片,難得結巴,“我啊,我的話,對餐品沒什麼要求,你清楚佳佳的口味,照着試菜就行了。”
“也不能讓親友團白忙活,”梁維刮了刮鼻梁,另翻幾頁,“我就是看中這家店的套餐和配送,挑你喜歡的,我讓經理去開貴賓卡,你之後都能用。”
徐從心要回家,拒絕了搭梁維車的提議,二人慢慢走出酒店。
“上回,還是畢業的時候,我們來這兒吃的飯。”轉眼見她面容平靜,并無贊同之意表露,梁維繞到前邊觀察:“你該不是不記得了?”
徐從心拂胳膊,趕蚊子似地讓梁維離遠點:“我記得。”
那天,知曉陳紅玉提前從連城返回楊城,梁維邀請了陳紅玉一起。徐從心自作主張,并未跟陳紅玉轉述消息,換了身白色長裙赴約。
晚宴燈光極美,徐從心盯着自己閃閃發光的高跟鞋,差點撞上服務員。引至座位旁,她才發現并肩而坐的情侶在互相講笑話逗樂,無人留意她的到來。她悶悶不樂,早知道喊陳紅玉來作伴。
不僅得了濫情的病,還有點主人公情結。徐從心認清她沒那個命,幻想跑到終點,連能咬一口的蘿蔔都被奪走。選擇的權力,好像從來在别人手裡。
徐從心停在人行道邊,趕梁維走:“車站就在那裡,不必送了。”
“好,注意安全,”梁維揣着兜,“之後要麻煩你了。”
她提起唇角:“沒事,我會為你保守秘密。”
酒店坐落于楊城市中心,周邊是高檔商場,成排的奢侈品店臨街。展闆燈光鋪在人行道上,像條無形紅毯。徐從心對上玻璃櫥窗内的高跟鞋,頗有股雙方都被對方看中的命定感,進店試穿,鞋後跟硌得她好比剛化形的醜小鴨,趕忙告别櫃姐。
最後,她隻拎了杯奶茶,搭公交車回家睡大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