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阿午問我:“阿姊是如何認識方才那兩位郎君的?”
我頓了頓反問道:“怎麼了?”
“隻是覺得他們比我平日裡見到的人年紀都要大些,好奇阿姊是怎麼認識他們的。”
“你不喜歡他們?”
阿午搖搖頭說:“我覺得他們比阿父好友的小孩要有趣多了,那些小孩成日就知道哭哭啼啼,煩的很。”
阿午這話把我給逗笑了,我可記得前幾日她還抱着郭槐嚎啕大哭呢。
阿午繼續說道:“阿姊出去找朋友玩的話一定要帶上我,我才不和那些隻會哭哭啼啼的小孩玩。”
“但你也是個小孩啊。”
“阿姊不過比我大三歲,我是小孩,阿姊不也是嗎。”
我頓時語塞,現在的賈南風可不就是小孩。
阿午見我沒說話,立刻說道:“我就當阿姊同意了哦。”
說完後她還不忘側身提醒坐在我身邊的阿宸:“阿宸,以後阿姊若是要出門,你可要告知我。”
我扶額,暗歎阿午這個麻煩精。
馬車的車轱辘轉着,我如往日一樣靠在阿宸的肩膀上,以此來緩解一下馬車前進帶來的暈眩感。
不過今日的不适感沒有往日那麼強烈,許是阿午一直在說話,所以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正當我想着以後帶着阿午也不失是一個好的選擇時,阿午忽然道:“所以阿姊是心悅張公,還是劉公?”
阿午可謂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我保持微笑,說道:“......你哪隻眼睛看出我喜歡他們了。”
阿午轉而說道:“阿姊若是對他們無意便是更好。”
阿午前後不搭的話讓我不解:“為什麼這麼說?”
阿午道:“雖然張公劉公為人正直,學識淵博,但婚姻這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阿父和阿母不滿意張公劉公,阿姊豈不是會難過?”
我看着阿午,她正睜着大大的眼睛,眼裡都是擔憂。
我不由心頭泛酸,阿午不過十歲,對愛情卻已經沒有情窦初開該有的美好。
“阿姊以後是會同石公在一起的吧......”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而後記起阿午口中的石公便是去年賈褒來賈府說親時提起的石崇。
我看着阿午,有些欲言又止。
我有許多話想告訴阿午,但又不知道該不該說。
我捧着阿午的小臉,認真地說道:“阿午,婚姻并不隻是隻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應該是要和自己心悅的人一起的。”
阿午臉上仍是迷惑。
我想了想說道:“阿姊之前看過一個戲,你想聽嗎?”
阿午不住點頭。
“過去有一個官宦家的女郎名為杜麗娘,她的阿父為了讓她能夠知書達理,以後能與夫君能夠溝通,便給她請了個師傅,師傅在課上給她講《詩經》,怎料首章的關雎便讓杜麗娘生了春思。于是便在阿父下鄉勸農時,偷偷跑去後花園踏春。”
“踏春回來後,杜麗娘不免傷感,覺得自己的青春年華便如同這春天一樣美好但易逝。歎息後,伏案而睡,卻在夢中見到一位書生手執柳條尋來。書生原來是聽到杜麗娘的歎息,一路跟着她從花園到了這兒。”
“書生不加掩飾地向杜麗娘表達愛慕之情,直抒胸臆的告白,讓杜麗娘情陷其中。或許是因為在夢中,不再有旁的束縛,二人雖是初見,卻縱情肆意,在牡丹亭共赴......”
我頓住,瞅了瞅面前聽了入神的幾個人,“巫山雲雨”幾個字就這麼硬生生被我咽了回去。
此時馬車上十分安靜,正當我思考他們有沒有聽懂時,一旁的阿午着急催促說:“然後呢!然後呢!”
所幸阿午年紀小,對男女之事并不了解,在意的隻是後續的情節發展。
于是我松了一口氣,跳了一段繼續往下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