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日子裡,我一直在冥思苦想劉曜這個生辰賀禮的事。思考之餘,不禁反躬自省,平生二十五年,似乎除了玩,我還想也沒别的什麼才藝。
幾番思量下,我便有了鬼屋的這個想法,鬼屋這東西沒有遊戲規則,也不需要修建什麼設施,隻要會吓人就行!
頭些天我同珠娘和阿宸說了我這想法後,阿宸依舊表情淡淡,但珠娘可就興奮極了。
珠娘不知從哪裡搬來了幾箱子積滿灰塵的破爛物東西,看起來還真有鬼屋的感覺。
我翻動着這些物品,上頭經年的灰塵揚起,讓人嗆得慌。我一邊捂着口鼻,一邊檢查着這些東西,不時發出咳嗽聲。
珠娘道:“女郎你看這些東西還可以嗎,不行的話我再去找些新的來。”
我連忙說:“夠了夠了。”再來幾箱,她鬼屋還沒搭好,肺痨先得了。
我繼續說道,“隻是鬼屋最重要的不是這些。”
珠娘疑惑:“那是什麼?”
我說道:“自然是裝神弄鬼的人啦。”
珠娘一聽搖頭說:“我不會這個。”
我道:“這有何難!”
說完我便順勢抓起地上最為幹淨的一塊白色布料,披到了自己的頭上,而後擡起雙臂,如僵屍般向珠娘的方向移動。
室内陰森冷冽,縱使珠娘知道這白衣鬼是我扮的,但依舊不妨礙她被我吓得尖叫亂跑。
我聽到她的尖叫聲,感覺有趣的緊,于是便跟着她跑。
由于如今被白布擋去了前方的視線,所以我隻能憑借着方才記下的方向,和視野裡僅剩的地闆的形态,來判斷該往何方。不過所幸這塊布是白色的,所以在光下還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見一些黑影。
我跟着前方的黑影移動着,誰曾想因為移動的速度太快,結果踩到了腳邊的白布。
時間似乎要慢了下來,我腦中雖有自己要摔倒的預判,但卻無法阻止這這件事的發生。
就在我要倒地的時候,面前的人影停了下來拉了我一把。
雖然逃脫了摔在地上的命運,但我的腦袋卻磕到了珠娘的下巴。
我捂着頭問珠娘:“你沒事吧。”
珠娘沒有說話,我以為珠娘是被我撞到說不出話來,于是趕緊将身上的白布給扯了下來,結果仰頭卻看到站在面前的人是阿宸。
因為挨得近,我甚至可以聞到阿宸身上的清冽的冷梅香。
雖然阿宸和珠娘同是我的屋裡的人,但我和他們的相處方式卻不同。
珠娘生性活潑,我和她平日裡打打鬧鬧,絲毫不會顧忌什麼,但阿宸不同。
阿宸性子冷,雖然我也會安排她給我念書,但追逐打鬧這種事,我是絕不會和她一起做的。一方面是覺着她不會喜歡,另一方面是不想玩地盡興的時候聽她忽然來一句什麼“不可”“于禮不合”之類的話。
視線下移,我看到阿宸下巴清晰可見的紅了,于是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她的下巴:“疼嗎?”
阿宸看着我沒說話,正當我感覺有些尴尬要松開手的時候,旁邊的珠娘哎了一聲:“女郎你的發髻又亂了!”
我摸了摸我的發髻,估計是方才這白布扯來扯去,所以把發髻給弄亂。
今日這發髻是阿宸給我弄的,不似平日小郎君打扮那般簡單,沒有銅鏡,我自然是無從下手。于是我仰頭看向阿宸,向他求助。
阿宸一眼便看出我的意思,然後擡起手幫我整理發髻。
最近阿宸真的長高不少,過去我還可以和他平視,現在站一塊隻能夠到她的脖頸位置。
阿宸幫我整理發髻的時候,我無事可做,便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脖子上。
阿宸的皮膚很白很透,我甚至能看到她脖子上若隐若現的紫色血管。脖子的皮膚一向細膩,如果我方才撞的地方是這兒而不是下巴,這兒估計會直接瘀血吧。想着這些,我不由自主地撫上阿宸的脖子。
這時,我感覺到阿宸的呼吸一滞。
我回過神來,想到自己這動作實在有些不妥,然後迅速給自己找了個說辭:“阿宸,你是冷白皮呀。”
一旁的珠娘沒注意到我的尴尬,不明所以問道:“女郎,什麼是冷白皮?”
我胡說八道:“皮膚有冷暖之分,你可以看你的脖子上血管是紫色還是綠色,一般來說紫色是冷皮,綠色是暖皮。”
珠娘一聽,立刻把自己的脖子露給我看:“那我呢!那我呢!”
正當我湊前,打算仔細瞧瞧珠娘,頭發突然被往上提了一把。
我有些吃痛地看向阿宸,卻見她一臉淡然地說道:“女郎,發髻弄好了。”
-
劉曜生辰那日,我帶他去了洛陽城旁一座無名小山山腳處。
山腳有一處破爛屋子,我與劉曜站在屋子門口,劉曜問道:“帶我來這幹什麼。”
“自然是給你過生日呀。”
說完,毫無防備的劉曜便被我一把給推進了屋子裡。
安排這場鬼屋前我便設想劉曜看見鬼後屁滾尿流,上竄下跳,抓着我可勁哭的模樣,但卻沒想到他一臉平靜,還煞有其事的翻動鬼屋裡的裝飾物。
和他相比,我就不太好了。
雖然這鬼屋是我同珠娘他們一同布置的,但我和珠娘他們是在有光的時候弄的,此時沒了這光,這整個布置便變得恐怖極了。
我被吓到後話就會變少,而且還會看起來出奇的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