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李婉,這是她第一次同我表述她的想法,而不是單純做一個的傾聽者。
我想着,是否是我過去這段時間過于執着于被困在西晉,隻覺得21世紀的路南将被的曆史長流所湮滅,這世界隻剩下一個名為賈南風的人。卻不曾想過人與人的結局都是相似的,有差别的隻是過程罷了。
沉默半晌。
我問道:“‘南來時,庚寅九月,值秋’是何意思。”
庚寅年恰好是泰始五年,也是我穿來的那年,若沒有任何含義,又為何要特地提及。
我雖是覺得李婉知道我并非是賈南風,但對于直接問她是否知道我不是賈南風這事,還是有顧慮。
李婉緩緩張嘴,正當我以為她要說什麼的時候,她旋即笑了:“你不必思慮太多,我知道你并非賈南風。”
李婉的話印證了我心中的猜想。
我連忙問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我腦中預測了許多的可能性,比如李婉也是穿越的,或者是她曾經也遇到過有人經曆過這事。
李婉擡起手,我順着她手指所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過是萬裡無雲,碧空一片。
“不過是觀星罷了。”李婉說道,“泰始五年,有星孛于紫宮,我觀察此星星位,位置正好落于賈府,原以為是有賈家又添了人丁,卻遲遲未傳出什麼消息。”
“雖說我不太想去理會賈家的瑣事,但是當時我還是去詢問了一番,而後得知賈府并未有人懷孕,更别提生子了。但星生紫宮又怎會有誤,這之後我又推演了幾遍,得出的結果也是一緻的。”
李婉說到這,看向我:“原是要放棄的,這後來便聽說賈南風生了一場大病,這之後許多事記不得了,同時性情也與以往的要不同。我本着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情同賈充說我要見你。我從前是有聽說過賈南風的性子的,當時你表現出來的性格顯然比她要成熟。”
“僅憑這些?”
李婉這話若是放在從前我定然是不信,誰會通過占星便斷定一個人是否換了個靈魂。但如今......對于這些超自然現象,雖然缺乏支撐的科學依據,但是它确實是發生了的。
李婉道:“也不全是,當時我也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隻有五六成的把握。再之後,讓我确認你并非賈南風的真正原因卻是你所說的觀點,這些觀點不是過去囿于賈府的賈南風所能擁有的。”
我皺眉:“你的目的又是什麼?”
誠如李婉所說,她既然不願搭理賈氏之事,那為何在她還沒有把握我不是賈南風的時候,便會為了确認我的身份而去找賈充。
李婉聞言,靠在憑幾上,微微仰起頭,歎了一聲。半晌,我聽見她緩緩的說:“不過是覺得餘生有些無趣。”
“經曆了這麼多事後,回頭去看,不過浮世三千。當時見晉生異星,便覺着若是找到這個人,或許也能聽些不一樣的故事。”
我道:“為何不出去走走。”都說行萬裡路,或許也會有些不一樣的感悟。
“如今年歲上去了,多少是囿于這身軀外殼,再者......”說到這李婉環顧了四周,眼帶滄桑說道,“當年也是走累了。”
聽到李婉這麼說,我才想起當年李婉被流放樂浪一事。
這個時期戰争紛亂,能活過五十已然算是高壽,時人都說落葉歸根,對于李婉而言,或許現在才是最好的選擇。
“你信中提及的異事又是何事?”我問道。
李婉聽我這麼說,微皺眉頭,而後掐着手指,嘴裡念叨着一些聽不懂的話,有數字有方位。
“我觀星隻能推演出有大事将發生,但具體會發生什麼卻是無從知曉。隻不過......”李婉看向我,疑惑說着:“寄出那信已是有段時日,我信中所說的異事應是已經發生了,你應該是比我清楚的,但為何你還要來問我呢?”
近日所發生的大事,除了皇後召我與阿午入宮外,以及賈充将被調任,也便無他了。
“我隻知......”李婉在這裡買了個關子。
“什麼!”
李婉莞爾,但又有些為老不尊意思在:“這事涉及婚姻。”
果真是婚事!
-
婚事的可能性有了七八成,但府裡上下與往常無異。
平陽賈氏的女郎成為太子妃,也實屬正常。理智上我能接受賈南風成為太子妃一事,但感性上我卻無法接受自己要替賈南風嫁給太子!
正當我在思索時,阿宸走過來探了探我的額頭:“女郎臉色不好,我讓疾醫來瞧瞧?”
我搖搖頭,我隻是無奈于自己的無能為力:“沒事,休息會就好了。”我還需要時間去适應如今的信息量。
阿宸見狀,思考了片刻,而後将手搭在了我的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