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煜川來到園丁拉萊的房間,裡面很整齊,比自己的房間簡樸不少。
她掀開被子,在底下發現一個手表。
手表的屏幕被摔壞了,上面顯示的時間是21點整。将手表的疑點記錄下來後,她便往園丁的書桌走去。
書桌上擺的是園丁的筆記本,還沒等她翻開看裡面的内容,本子的外包裝便吸引了她的視線。筆記本的底層扉頁内夾了一張照片,是園丁和兩個女孩兒的合照,不難看出他們三個之間是兄弟姐妹的關系。
而且,其中一個女孩兒她就是死了也不會忘記,就是被她親手殺掉的伯爵夫人,雅爾達。雅爾達和園丁居然是姐弟關系,西達完全不知道這個事情。
不知過了多久,園丁的房間已經被她翻了個底朝天,途中她還去案發現場看了幾次,轉眼間便到了衆人約定去集合讨論的時間。
她是第一個到達大廳,緊随其後的是藍方的人。那人還含情脈脈地盯着她,讓她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還好不久後阮旭便和黃方的三人一起從樓上下來,讓她得以逃離這份獨處的尴尬氣息。
研煜川擺好裙子坐下,然後翻開手中記的密密麻麻的筆記本,她不禁思考,有關園丁一人的線索自己就記了這麼多,那六個人的線索加起來豈不是要複盤很久?更何況還有一些公共區域的線索沒來得及調查,可是這裡看起來也沒有食物,一直查下去肯定不是個辦法。
也許其他人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他們沒有進行無用的閑聊,而是迅速開始集中讨論。
第一個上前展示線索的是袁琪,她查的是西達,也就是研煜川的房間。
矛頭如此明顯地指向她,這讓她也有些緊張起來。雖然兇手不是她,但她擔心自己那拙劣的口語表達會讓自己陷入被懷疑的境地。
“首先我在西達的枕頭底下發現了一個筆記本,和她手裡拿的款式一樣,所以大概率是她本人的本子。筆記本上寫了這麼一段話——這是我潛藏在公館裡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得手,請問西達小姐,你得手了什麼?”
研煜川在心裡埋怨自己——早知道不把筆記本放在那麼顯眼的地方了,哪有一上來就承認自己殺人的啊…
“我啊…我殺了人…”
“什麼?你殺了誰?”袁琪乘勝追擊。
見研煜川一臉為難的樣子,藍方的人及時打斷她們:“筆記本上的時間是?”
袁琪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記錄:“F106年,11月3日。”
藍方的人聽後便擺擺手:“她殺的人等會兒我來講,你繼續問其他的。”
袁琪見他是藍方的人,也不敢對他怎麼樣,便繼續問其他事情。
“你的房間裡有一個藍色的藥瓶,這是什麼?”
研煜川:“是藥啊。”
“你再給我扯些沒用的信不信我抽你!”袁琪揚起手作勢要打她,把她吓得趕緊開口說出實情。
“其實是醫生威廉給我開的藥,人類的壽命不如吸血鬼的壽命,為了讓我能一直待在身邊,深紅伯爵要求威廉幫忙研制出這種藥物,然後讓我每天服用。”
袁琪:“上面寫着每天晚上九點服用,但今天的藥你沒吃,為什麼。”
研煜川:“沒來得及吃。”
袁琪:“為什麼沒來得及吃?你去幹嘛了?”
研煜川:“……你總不能拿一片藥就讓我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吧…”
袁琪:“我們有這麼多時間在這兒耗嗎?你幹脆合盤脫出得了,别浪費我們的時間。”
研煜川:“我去找深紅伯爵了,但他那個時候不在房間,大概十分鐘左右我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休息一會兒,醒來之後剛準備服用藥物就聽到你們大喊。”
袁琪:“你去找深紅伯爵幹什麼?”
研煜川撇了撇嘴:“顯而易見…”
袁琪一直盯着她,讓她很不自在。
“其次是你窗戶外的陽台上是有收件箱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公館的收件箱會出現在陽台上,但我尊重它的設計——請問,收件箱裡這麼多信件你為什麼不查看,而且寄信的人都是…威廉?”
研煜川:“收件箱在陽台是因為深紅伯爵派了一隻蝙蝠作為我的護衛,其實就是監視我。它一般出現在陽台,也擔任了我的信使。然後,威廉是我的主治醫生,給我寄信理所當然,可他寄的信的内容都如出一轍,我一開始收到的時候還會拿回房間看,但内容一直是提醒我九點吃藥,所以後面再寄來的信我就沒看過了。”
袁琪聽完她的解釋,便把矛頭指向了扮演威廉醫生的藍方人:“你為什麼一直寄相同内容的信給西達?”
藍方的人回答道:“字面意思,我要提醒她吃藥。”
“那也沒必要每天都寄信吧?”
“這誰知道呢,反正這個威廉就是每天都寄了。”藍方的人的态度很随意,甚至直接在這場扮演遊戲當中把自己從角色身上抽離了出去。
袁琪沒法反駁他這樣的思路,隻好接着問研煜川:“你剛剛說的蝙蝠,不是已經死了嗎?死在你房間的陽台外面,而且應該死了有幾天了,可你還是不間斷地收到了威廉的來信。”
研煜川搖搖頭:“這件事我不知道。”
“還有,我在你的衣櫃最下方發現了一張照片,是你脫光衣服時拍的背部照片,然後可以清晰地看到你背上的紋身,是一對翅膀,看起來不像惡魔的翅膀,更像是天使的那種羽毛翅膀。”
研煜川:“我出生的時候就有這個紋身了,不過具體是代表什麼我也不知道。但我可以說的是我家裡人身上也都有這個标記。”
“意思是這算你們家族的某種圖騰了?”周枉成問她。
她不假思索地點點頭。
袁琪便繼續提問:“你衣櫃裡的衣服都是非常華麗的,這證明深紅伯爵對你很好,但你的床頭櫃裡,就是抽屜下面的夾層中藏着一個用紙折的戒指,想必深紅伯爵不是一個連戒指都給不起的人,你怎麼解釋?”
研煜川淡淡:“那不是深紅伯爵送我的,是和我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送給我的,本來我們倆已經訂婚了,但我…”
“你有訂婚的對象?”周枉成震驚。
雷傑一臉肯定:“我猜我們這些人之中肯定有她的未婚夫。”
“别打岔了你們兩個。”袁琪瞪了眼他們。
研煜川有些疲憊,好不容易挺直的腰杆也在袁琪高強度的盤問之下被壓垮,現在又處在一個洩氣的狀态。
她沒想到自己會是第一個被盤問的,更沒想到自己的老底這麼快就要被揭光。畢竟她自己調查拉萊的房間時可沒有細緻到連衣櫃底下和抽屜隔層都去摸一遍,或許這也是她能多出時間去案發現場走一趟,而别人都沒來得及去的原因吧……
“你因為這件事對深紅伯爵心生怨恨,所以想殺了他是嗎?這就是你的殺人動機?”
面對袁琪的質問,已經被問到不耐煩的研煜川也采取了擺爛式的解釋方法:“也有這一部分的原因,不過想必大家的殺人動機肯定都不止一條吧。”
見研煜川的面部表情已經有些疲倦,袁琪不屑地輕哼:“你這就不耐煩了,那可不行啊,還有很多事情我沒問呢——你房間裡有很多書籍,而且很大一部分都是關于吸血鬼族的曆史,隻有一兩本與這個無關的。問題就出現在這兩本書之中,它們的話題是西方邪術——有關召喚惡魔。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書籍?”
研煜川聽到她的提問,便再次打起精神來:“對這個感興趣,而且這些書都是我找深紅伯爵要的,公館裡隻有深紅伯爵和醫生威廉有地下室圖書館的鑰匙,我要的這些書也是經過他們同意才拿到手的。”
袁琪:“……”
袁琪&研煜川:“威廉為什麼會有地下室的鑰匙?”反應了一會兒後,兩人同時發出疑惑,幾乎是異口同聲。
藍方的人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還沒到我的故事,拿線索來問我。”
“啊,你有本事一直别說啊,遮遮掩掩的浪費我們的時間。”袁琪簡單吐槽了幾句,便又抓着研煜川問,“除了這些書之外你的書櫃上還擺滿了鐵盒子,我找鑰匙打開了這些鐵盒,裡面全是你的畫,畫上的内容是烏漆麻黑的地方,然後有很多樹,你畫的是哪兒?”
研煜川:“是深紅公館的外面,不知道為什麼,除了深紅公館所在的區域可以清楚地知道白天與黑夜,其他地方都是這樣烏壓壓的一片,我已經不隻一次想逃離這裡,但圍住公館的黑暗森林總是讓我無處下腳。”
袁琪低下頭,長歎一口氣:“找這些盒子的鑰匙花了我太多的時間,我找到的東西就這麼多,剩下都是些證明她是深紅伯爵的情人的線索了,我要問的就這些。”
“辛苦了。”研煜川也跟着長舒一口氣。
阮旭為了不讓剛剛受到刺激的膽小鬼研煜川被衆人推上去發言,便自己主動作為第二個分享線索的人,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上面同樣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
“我查的是梅卡洛斯,也就是袁琪小姐的房間。”他對袁琪露出紳士的微笑。
“首先,我在梅卡洛斯的房間裡看到一個相框擺在很顯眼的地方,上面是梅卡洛斯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合照,中間還有一個小孩兒,請問他們與你是什麼關系?”
袁琪:“他們是我的丈夫和孩子。”
話音剛落,其他人便一同震驚:“你有丈夫和孩子!”
袁琪露出鄙夷不屑的神情:“就是有啊,這麼驚訝幹什麼。”
“好了,别這麼驚訝,還有更多驚訝的事等着呢。”阮旭笑着說道,“你已經活了很多年,而且在丈夫與孩子離世之後心裡一直沒有歸屬,直到你遇見了這個人——看看照片。”
他将夾在本子裡帶來的照片遞給大家看,上面是一個長發的女人在月色下摘花,女人美麗得過分,嬌滴滴的表情讓人見了都心疼,看起來軟嫩的臉也讓人忍不住想上手掐。不過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女人的臉看上去與在場的一位男性十分相像。
研煜川隻是一眼便看出了照片中的人是誰。
是雅爾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