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三幺撐着腦袋,百無聊賴地看着研煜川在筆記本上寫寫畫畫,整理整個故事的脈絡情節。最後她拍下筆,朝他弱弱地問了一句:“還有吃的嗎?”
夷三幺閉上眼,氣得無話可說。
“你的腦袋裡隻有吃嗎?”他伸手敲擊研煜川的頭,讓研煜川疼到捂着腦袋獨自委屈。
他看她那一副可憐的樣子,便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然後假裝厭煩地提醒她:“我去給你拿吃的的時候,你記住不要去惹事,不能拿自己的生命去賭博,聽見沒有?”
研煜川點點頭。
“真不明白你怎麼會變成這樣。”他擺擺手,然後下一秒便消失在了研煜川面前。
研煜川這也才能長舒一口氣。
她盯着天花闆,沉默了許久。
夷三幺一來,她就接受了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也不知道現在她還能不能和那些人格的自己說話。
就在她這麼想着的時候,有一個人格出來找她聊天了——【你想我了?】
研煜川吓得不輕:“你,你是哪個人格?”
【我是極樂喲,想不想讓我占據一下你的身體呀?】
“我想還是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半個小時很快就過去,研煜川還沒等到夷三幺回來,便先等到一個壞消息。
袁琪急匆匆地來敲她的門,然後滿臉恐懼地說道:“我們發現了死亡規則,阮旭他出事了。”
研煜川聽言立刻反應過來,跟着她沖了出去,果然看到渾身是血的阮旭此時被周枉成抱着。
她立馬跑上前,撕下自己身上的布料給他包紮。
“怎麼回事?”包紮之餘她抽空問道。
“我們也不知道,隻是突然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沖出來打傷了他。”袁琪解釋道。
研煜川心急如焚,生怕他出事。
如果他真的出事,那自己豈不是一個靠山都沒了
“沒關系的,每個人類都有一次保命技能不是嗎?他隻是用掉了而已,接下來好好保護自己就行了。”胡之懷輕飄飄地說道。
研煜川明明已經害怕到幫阮旭捂住傷口的手都在發抖,但她這次卻沒有膽怯。她擡頭直視眼神陰暗的胡之懷:“你确實該死。”
胡之懷笑了,對着硬氣起來的她笑了出來。
等阮旭緩過來,黃方的衆人迫不及待地追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
阮旭艱難地睜開眼睛,與一臉擔憂的研煜川對視:“不能在房間裡一直待着…”他的聲音周圍的人都能聽到。
研煜川疑惑不已。
可是她剛剛也一直待在房間裡了。
為什麼沒人來殺她?
而且那麼多人都一直待在房間裡,為什麼偏偏隻有阮旭被怪物追殺?
就在她正疑惑時,阮旭抓着她的肩膀讓她低下頭。研煜川差點摔進他的懷裡。他湊到她的耳邊,小聲提醒道:“不能碰自己的關鍵性線索…”
研煜川皺眉。
既然不是兇手,為什麼要碰自己的關鍵性線索?
她自己的劇本裡也有一個被稱為關鍵性線索的東西,不過她到現在也沒有去查看。因為那是證明自己清白的東西,就算被其他人找到也不會對她有害。
可阮旭為什麼要動?
難不成他是兇手,要隐藏自己的身份?
“我們先帶阮旭去休息吧。”她讓自己冷靜下來,和周圍的大家說道。
周枉成也有人性,不會在這種情況下搞什麼對立,馬上就上前與研煜川一起扛起阮旭:“既然不能待在房間裡,那就把他帶去大廳吧,讓他在沙發上躺會兒。”
“謝謝你。”研煜川向他道謝。
這讓她在心裡決定了,既然他願意出手幫自己的,那麼相應的,在自己的主場故事中她也會幫周枉成一次。
安置好阮旭後,研煜川獨自跟着黃方的人往案發現場走去。
她一開始還會被自己的大裙擺所限制行動,但既然唯一能依靠的阮旭已經倒下,那她就隻能依靠自己。所以在這種對她而言極度危險的情況下,衣服的限制也被無限縮小了。
她提着裙子跟了進去,果然與她想的一樣。
衆人圍在空無一人的房間裡,嘴裡吐不出一句話來。
屍體不見了。
她現在甚至無法确定當初倒在地上的到底是不是深紅伯爵,畢竟那個屍體連槍傷都沒有。
“你确定你當初見到了屍體?”周枉成問她。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那屍體去哪兒了?我們當中有誰能動屍體?”胡之懷問道。
他這句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把嫌疑指向此刻不在場的阮旭。畢竟目前觸碰了死亡規則的隻有他,而且大家也明顯對他提供的線索存疑。
研煜川沉默地低下頭,瘋狂思考着目前的線索。她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我們先去茶水房看看吧。”她難得主動提議。
衆人現在也毫無頭緒,便同意了她的意見。五人來到茶水間後默契地展開了地毯式搜索,果然找到了些線索。
周枉成從下方的櫥櫃裡爬出來,朝外面的人說道:“裡面有暗道,暗道裡有血。”
研煜川連忙問道:“知道通向哪裡嗎?”
周枉成搖搖頭:“出口被堵住了,門推不開。”
“茶水間為什麼有暗道?”袁琪皺眉。
“隻有可能是兇手。”研煜川思考着,不一會兒便想出對策,“留個人在這兒敲,我們去各個房間裡聽。”
周枉成贊同:“嗯,那我在裡面敲,你們去上面看看。”
研煜川果斷地轉身準備走,卻被高跟鞋和厚重的裙子絆倒。此時已經沒有阮旭扶着她,她直直地摔到在地。
周圍的人隻是冷漠地看着她,然後先行往樓上走。周枉成将她扶起後便往櫥櫃裡鑽去。
隻剩她一人還待在樓下。
沉思了許久後,研煜川站起了身。她的眼眶已經紅了,明明自己已經強裝鎮定,明明自己也能很努力地不去害怕,可她還是一副什麼都做不到的樣子。
為什麼會這麼弱小。
她痛恨這樣弱小的自己。
【想不想知道這種情況下怎麼辦?我們教你啊】
【把束縛自己的東西都抛掉就好了】
【不難,對吧?】
研煜川因為恐懼而渾身顫抖着,伸出手将自己的鞋脫了下來。然後她又用茶水間的刀劃破了身上的衣裙,撕下厚重又繁雜的裙擺。
做完這些後,她便快速往樓上跑去,隐隐約約地聽到了敲擊木頭的聲音。
她一路小跑來到深紅伯爵的房間,發現聲音果然是從這個房間傳來。不過要從一樓到三樓,而且不用往上爬,這種情況的話隻能是深紅伯爵的房間裡有密道可以通往樓下。
于是她順着聲音找了半天,終于确定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此時其他人也趕來了,看到她一身狼狽的模樣,大家都被吓到。
“就是這個倒下的櫃子,是這下面傳來的聲音!”研煜川指着散落了一地書本的書櫃,正不偏不倚地倒在一張巨大的地毯之上。
四人一同将書櫃擡了起來,研煜川第一時間去掀開地毯,果然在地闆上看見一個木門。木門上的鎖已經被損壞,她掰開鎖後打開了木門。
裡面黑漆漆的一片,讓人望而生畏。
研煜川一下子就停住了手上的動作。
她不敢下去。說到底她還是個膽小的人,無論做了多少心理建設,無論裝的多麼堅強,還是抵不住她内心的怯懦。
所以她在這次意識到了自己的身份。
她看向其他人,卻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因為她已經開始心髒發慌了。她不能接受這種危險的環境下隻有自己。沒有夷三幺在身邊,也沒有隊友在身邊,她覺得誰都可能成為殺死自己的人。
為什麼要給她人類代表的身份。
為什麼她要得到這種身份。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讓她時刻提防着所有人。
就在所有人都盯着一動不動的研煜川時,研煜川的嘴角難以察覺地上揚。
【好好看好好學,我不能永遠幫你】
“快下去吧?還是說你嘴上說着在意我,其實根本不在意我的死活?”她笑眯眯地看着一副局外人模樣的胡之懷。
胡之懷顯然沒想到她會說這種話,便趕緊笑着回答她:“那你跟在我後面吧,我怕你最後一個走會出事。”
研煜川沒說話,一直看着他笑。
爬了一會兒樓梯,衆人才來到一片空地,并且被眼前的景色驚到無法言語。
這個房間裡可以清楚地看見威廉房間密室裡的一切場景——他母親的屍體,以及擺在裡面的一些瓶瓶罐罐。
這就是一個巨大的玻璃房。
從裡面可以看到外面,但從外面看不到裡面。
雷傑從威廉母親的屍體的恐怖模樣中緩過神來,不禁感歎道:“怪不得我敲威廉那個密室的時候聲音不對,原來後面藏着這樣空曠的房間。”
研煜川笑着打斷他:“聽聲音,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