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煜川坐了一會兒之後便往下一個房間走去。
為了弄清楚為什麼深紅伯爵房間的陽台會與納索多房間的陽台出現同樣的狀況,她下一個房間便直接鎖定了。
納索多的房間剛好與深紅伯爵的房間是正對面,一個在走廊盡頭,一個在靠近樓梯口。
兩個房間屬于是開門就能打個照面。
研煜川沿着直線路程往納索多的房間走去,期間還往樓下的大廳投去視線。
大廳的鐘沒有走動,仿佛是在刻意營造一個錯亂的時空。
而且,胡之懷說過周枉成和袁琪應該也來了這裡,可圖書館内卻不見他們的蹤影。
他們倆現在哪個房間,又或者是在哪個片段裡呢。
研煜川邊想邊打開納索多房間的門,裡面的景象倒是沒有讓她多意外。
準确來說應該是周枉成和袁琪在裡面翻箱倒櫃。
畢竟拉萊和梅卡洛斯沒必要一起出現在納索多的房間。
她習慣性地低下頭,往裡面走去。
“你怎麼來了?雷傑他們人呢?”袁琪見研煜川進來,被吓了一跳。
研煜川:“估計死了吧…”
她的聲音很冷靜,仿佛絲毫不在意他們的死活一般。
但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多麼迫切地想查清楚真相然後回去救他們。
“你們倆在這兒這麼久了,有沒有發現些什麼?”她主動與兩人對話。
袁琪側過身子,神情倒是流露出一些不自然:“我們翻半天了愣是沒翻出些什麼來,你呢?情況怎麼樣?”
研煜川對于他們抛棄自己的事情心知肚明,便用着平時那樣唯唯諾諾的語氣說出了嘲諷他們的話語:“我差點被怪物殺死,現在能出現在這裡簡直謝天謝地…”
袁琪聽後也不說話了。
研煜川知道他們倆現在沒有想讓位置的意思,随口說了幾句後才離開房間。
她決定再次去詹姆斯的房間看兩眼,說不定裡面能有什麼線索。
推開房間門後,她愣了一下,然後因為自己内心的希望被磨滅而歎了口氣。
怎麼又是納索多和深紅伯爵。
“西達,過來。”
又是一樣的對話。
“你還是這麼瘦。”
她站在門口沒動,猶豫了幾秒後後退了幾步,然後擡頭看門牌上的名字——詹姆斯。
沒錯,這兒就是詹姆斯的房間。
于是她歎了口氣,再次走了進去。
“怎麼了,西達,不開心嗎?”深紅伯爵如之前一樣問她。
她不耐煩地回答道:“嗯,不開心…”
“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
“你。”
研煜川雖然不敢擡頭,但說出來的話卻不像她表面看上去那樣懦弱。
深紅伯爵倒是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我怎麼惹你生氣了?寶貝,你知道的,我最喜歡的就是你了。”
“喜歡我?那你去和雅爾達離婚,把她趕出深紅公館…”
深紅伯爵被她的話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根本想不到平時那麼溫順的西達會突然提出這麼無理取鬧的要求。
他倒是忽然覺得有趣。
以前那副溫順模樣的西達他或多或少也看膩了,今天西達的表現讓他驚訝又欣喜——寵物就該逗主人開心。
“诶呀寶貝兒,雅爾達那個女人我也讨厭,肯定會找時間處理掉她,這樣你不就是公館的女主人了嗎?”
研煜川眼看着他的鞋尖慢慢朝自己靠近,反應過來後立刻退了幾步。
“那在這兒之前你别碰我…”她看向一旁一言不發的納索多,淡淡地說道,“納索多,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寶貝,我還在這兒呢,你怎麼就請他幫忙不請我幫忙?”
研煜川低着頭,想了一會兒。
“納索多,我恨你,你永遠都隻是這樣遠遠地看着我。”
“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你這個懦夫。”
說罷,她便立刻喊了自己的名字,周圍的一切又變回了原樣。
【你剛剛說那些話幹什麼?】
[撺掇納索多殺掉深紅伯爵,等下就去深紅伯爵的房間再看看]
【我覺得,你要不要先把其他房間都看一遍再說?】
[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每個房間都有一些片段才對,你的提議很不錯]
【膽小鬼,你終于有點像樣了】
[我在很努力地不讓自己害怕]
【嗯,我當然知道。要是到這種地步你還怕這怕那,我肯定會殺了你】
[剛剛說保護我的人在哪裡]
【我隻保護研煜川,你是膽小鬼】
[我不是]
【你是】
[幼稚]
【你才幼稚】
夷三幺已經學會了如何讓研煜川在高度緊張的環境下緩解壓力,她需要的僅僅是有人能兜底,剩下的事情她完全可以自己去做。
除此之外的,就是高壓環境壓迫着她。
她很想有人同自己說些沒用的話緩解心情。
夷三幺就可以做到,因為夷三幺很了解她。
研煜川的心裡确實舒服多了,邁出的步子也大了些。
她下了樓,來到線索最明了的的威廉的房間。
推開門後,她愣了一秒,然後默默關上門。
過了一會兒,她又推開門,隻見房間裡空蕩蕩的,居然什麼幻象都沒有。
這怎麼可能呢?她的推斷又有哪裡出錯了嗎?
西達的房間和詹姆斯的房間有一樣的片段,圖書館内有一個片段,大廳有一個片段,深紅伯爵的房間裡有一個片段。
威廉的房間卻沒有。
在故事裡擁有大量篇幅來描繪的角色居然這麼幹淨?怎麼可能。
于是,她抱着懷疑的态度走了進去,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遍四周。
忽然,她想起雷傑曾經說過的,威廉的房間陽台剛好可以看見西達和深紅伯爵房間的陽台。
陽台,這個地方的出場率有點高了。
研煜川探出頭,發現陽台上确實沒什麼東西。
她還以為會在這兒看見雅爾達的屍體。
其實她内心是不相信在這兒會一無所獲的,但又想起從那個全是怪物的地方來到這裡,正是通過這個房間,她又打消了疑慮。
說不定這個房間的作用沒有她想的那麼多。
想到這兒,她便決定去梅卡洛斯和拉萊的房間看看。
探索了這麼久,看了這麼多片段,她心裡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不過需要通過這些房間來證實。
研煜川推開梅卡洛斯的房門,裡面突然沖出來一個人影,将她狠狠地按在地上。
她根本反應不過來。
“就是你害死了雅爾達!”梅卡洛斯瘋了一樣的嘶吼。
研煜川被她掐住脖子,一點也喘不上氣。
“你為什麼要讓那個家夥殺死雅爾達,你說啊!她明明對你那麼好!你這個賤人!”
研煜川臉憋得通紅,她此刻聽不清梅卡洛斯的怒吼,因為她隻能聽到一陣耳鳴,與當初因為過度害怕而聽到的耳鳴一般無二。
可她此刻并不害怕,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就在她不停掙紮的時候,她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她恍惚間瞥見一抹紅色,然後是白色的大褂出現在眼前。那人長的尤其像自己,但仔細看來卻不是她。
她紅色的長發如同玫瑰一般奪目,淺藍色的瞳孔流露出悲天憫人的情緒,眼底的兩顆淚痣如同淚滴,好似在為誰哭泣。
宛如天使的女人嘴巴緩緩開合,但研煜川卻因為耳鳴什麼也聽不見。
不知為何,她現在比任何時候都渴望活下來,比任何時候都渴望起身抓住那個不明身份的人。
“我…沒有害死雅爾達!”她渾身上下突然爆發出驚人的力氣,竟以普通人的身份将暴怒的吸血鬼推開數米。
“别走,别走!”她擺脫了梅卡洛斯,想追尋那人的腳步,卻發現她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次的感覺與之前昏迷時見到自己的感覺不一樣。之前的兩次,她都會心慌和害怕,但這次,她居然會如此心安。
甚至覺得那人就是天使。
研煜川愣在原地,完全沒在意身後的梅卡洛斯正準備再次朝她襲來。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憑你也配】
夷三幺的聲音傳入研煜川的腦海,研煜川放心地将自己的背後交給了他。
隻見夷三幺輕輕擡手,梅卡洛斯便停在了原地。
【怎麼處置?】
[我先後退兩步,你放開她,我有事情要查清楚]
說罷,她便轉過身子,一臉冷漠地看着面目猙獰的梅卡洛斯。
夷三幺愣住了,他皺起眉頭。
之前的研煜川,眼底的淚痣是這個顔色嗎?
但不等他開口質問,研煜川的神情又恢複了正常,變得如同往常一樣小心且緊張。
見她暫時無恙,夷三幺便沒多嘴。
【準備好了?】
[嗯。]
夷三幺再次揮手,他的身影便在研煜川面前消失,相應的,梅卡洛斯也漸漸變得可以行動。
研煜川躲開了梅卡洛斯的攻擊,嘴上不停解釋道:“我沒有害雅爾達,殺死雅爾達的明明是深紅伯爵,你為什麼不找他算賬?”
“我都知道了,是你讓深紅伯爵殺了雅爾達的!”
“誰告訴你的?”
“你不用知道,你隻要知道你今天就會死在這兒!”梅卡洛斯再次朝她襲來,研煜川隻是側身一躲,便躲過了那所謂的緻命一擊。
現在的梅卡洛斯情緒過于激動,根本發揮不出平時在戰場上的實力。
更何況就算能發揮出來,也還有夷三幺攔着。
研煜川絲毫不害怕,隻是一句一句地逼問她:“隻能是納索多了吧?”
見梅卡洛斯還是不打算理自己,研煜川皺起眉,眼神突然變得兇狠無比。
隻見她突然沖上前,一把抓住梅卡洛斯的胳膊,然後鎖住其雙手,一把扯下她頭上的發簪往樓下丢去。
如此行雲流水的動作讓夷三幺感慨萬千。
曾經的研煜川就是這麼厲害。
丢掉她的簪子後,研煜川便松開了手。
因為照片裡,自己的屍體旁邊隻有梅卡洛斯的簪子,此刻簪子不在她手裡,自己現在就是絕對安全的。
“那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你聽完自己決定。”研煜川淡淡。
“你開始和我一起看那些書的時候,是不是也告訴雅爾達了?有關你丈夫和孩子複活的儀式。
雅爾達知道我們在背地裡弄的那些東西對吧,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雅爾達會那麼直接地相信我們的說辭,為什麼她會那麼輕易地就站在我們這邊,為我們隐瞞陣法的事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那麼聰明總該明白了吧?雅爾達肯定是在替另一個隐瞞啊,除了我們之外,值得她這麼隐瞞的人隻有她的弟弟拉萊了吧?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深紅伯爵早就知道拉萊也懂這方面的事,所以他們同流合污。
拉萊會為深紅伯爵做事,你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标。
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到底你是你殺了前館主,還是深紅伯爵殺了他?
到底是你一直坐穩了二把手的位置,還是懂的東方邪術的拉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