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安想掀開被子回應謝屠,但是不知怎麼回事,被子的四角被扣得死死的,悶在中間連氣都透不出來。
沈晏安難受得要死,拼命撲騰,尖叫:“謝狗!放我出去!”
謝屠不出聲,悉悉索索的一陣響,被子裡塞進一套衣服。
謝屠聲音涼涼的,“穿。”
随着院門關閉,封印沈晏安被子的靈力也被收了回去,沈晏安猛地從被子裡鑽出來,悶得小臉通紅。
他也知道自己不占理,飛快地穿好,大搖大擺地去開門。
謝屠坐在門口,背影很蕭索。
沈晏安走到他身邊坐下,湊過去,把自己領子拉開給謝屠看。
“你那藥怎麼回事?是不是不能外用,快幫我看看我這兒受沒受傷。”
謝屠沒動。
不用看就知道,那是瑩白如雪的一小片。
沈晏安見他跟石頭似的,更急了,“現在雖說不難受了,但萬一還沒好全呢?你快看呀。”
謝屠依舊不轉頭,伸手堅定地開沈晏安抓着他胳膊的手。
“你别動,坐好。”
沈晏安看他神情嚴肅,好像事情很大的樣子,更害怕,頓時也變成一塊小石頭。
一大一小兩個石頭坐門口。
小的隻是怕死,大的考慮的就多了。
謝屠内心左沖右突,一邊告誡自己沈晏安就純純一個小傻子不值得你費心,一邊想着沈晏安真白,哪都白,沒見過的地方尤其白。
又想:他是真傻還是假傻?他是不是想勾引我?他喜歡我?
再想:不不不,沈晏安是蠢傻,壓根沒長那條筋,隻是和他住得近,又是天生的嬌嬌少爺,特别依賴他罷了。
最後是一個細小的聲音:那為什麼給他看,不給别人看呢?
謝屠非常緩慢地轉頭,看向沈晏安。
沈晏安也看着他。
兩人對視一會兒,沈晏安眨眨眼,眼淚說來就來,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細弱可憐地問:“謝屠,我是不是沒救了?”
謝屠張張嘴,想問的到底是沒能問出口,伸手用力掐沈晏安的臉蛋,咬牙切齒道:“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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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屠!是!大騙子!
江皓!也是!大騙子!!!
辰三更是騙中騙!變态大騙子!!!
這個破院!根本就!沒有!好人!
第八天一大早,沈晏安就從宿舍裡沖了出去,直奔白塔,準備殺點怪物解氣。
第一層要麼是狼要麼是虎,昨天江皓帶他切瓜砍菜似的把它們殺了個精光。
還告訴他,一層不難,幻境中的虎獸行為都有迹可循,隻要掌握了,就能輕松過關。
沈晏安信了,沈晏安提着院中發的劍,沈晏安推門而入。
被九尾狐,直接按在了地上。
沈晏安立刻哭。
“嗚嗚嗚嗚你吃了我得了!這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
九尾狐尖銳的爪子按着沈晏安的胸口,尖銳指甲正抵着沈晏安的喉嚨,本想見血封喉,卻莫名頓住。
它垂眸,将這個巴掌大的小人放進眼中。
耳朵輕輕動了動,爪子放松,隻是虛虛按着,不重。
沈晏安哭得打嗝,抓着九尾狐的毛訴苦,從入院第一天開始被謝屠威脅,一直數到昨天晚上謝屠騙他還不敢回來不知道跑去哪裡住,害他以為自己命不久矣,邊哭邊寫遺書,寫了一宿。
白天謝屠回來,看他腫成桃子似的眼睛,才告訴他真相。
狐狸把爪子挪開,沈晏安還在哭。
哭了一會兒,情緒都發洩出去,沈晏安抽抽鼻子,眯着眼睛看在旁邊舔爪子的九尾狐。
“你不殺我嗎?”
細長的狐眼,輕輕在沈晏安身上落了一瞬,又很快抽離。
不是不屑,也不是威脅,隻是看一下,示意自己聽到了。
沈晏安湊過去,九尾狐好大,像隆起的小山坡,他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
好滑,好軟,好舒服。
沈晏安是給點陽光就燦爛的那種人,埋在絨絨毛毛裡的臉擡起,期待地問:“我能上你身上躺着麼?”
幾秒後,沈晏安被狐狸叼着衣領,甩到自己身上去了。
沈晏安不敢自己打關,來的是昨天江皓帶他來的那個,裡面本來是狼,但現在狼不見了。
他隻是凡人,聞不到狐狸嘴裡的血腥氣,也不知道這九尾的狐狸妖氣逼人,強的離老遠就得禦劍飛走的程度。
他隻是覺得暖和。
毛毛軟軟的,太陽軟軟的,沈晏安半宿沒放下來的心,就這麼治愈了。
他合上眼睛,沉沉睡去。
外面,八方書院亂了套。
封煜白将酒杯用力摔在地上,價值連城的杯子,四分五裂。
“沒了?我從陰九山剛抓回來的九尾狐,怎可能就沒了?”
地上的死士們瑟瑟發抖,封煜白驅動靈力,冷哼一聲,直奔白塔,神情冷戾。
畜生東西,養不熟。
一層的幻境有實境,也有虛境。
沈晏安第一次進的就是虛境。
一層的虛境由人心底最淺層的恐懼生成,沈晏安小時候被狼撲過,怕狼,看到的就是狼。
而實境,聯通的是真正的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