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安穩了十三年,這世道又要變天了嗎!”
一時間驚歎的驚歎,懼怕的懼怕,就連拿着東西直接往客棧外面跑的都有。
謝明搖着他的蒲扇,一副淡然的模樣,倒是讓人有些摸不清他的心思:“是啊,又活過來了。”
這客棧裡的茶倒是挺香。
挺好喝的。
餘光裡忽然閃過一道寒光,緊接着一道劍氣憑空飛了過來。
“天殺的謝明!活着的時候就欺男霸女恃強淩弱,仗着自己有點實力便目中無人,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今日我便替天行道,殺了你這狗賊!”
這人劍氣和言語同時攻擊,倒讓謝明覺着新鮮得很。
先不論這人罵他的這些事情是不是屬實,光說這麼直白的謾罵,謝明還真是第一次聽。
他并未有什麼别人罵他他該如何反應的經驗,畢竟以前的謝明,别人連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敢。
面前的桌子被砍成兩半,謝明起身躲過,正欲說點什麼,樓上一道更為霸氣的劍氣蓦地朝着眼前之人襲了過去。
刹那間,身體撞碎門框的聲音和雨聲頓時混在一起。
言翊握劍自樓上一躍而下,冷着臉道:“滾。”
言翊将房錢加飯錢加桌椅門的損壞錢一并給了老闆,再用着寒意的視線繞着客棧轉了一圈,周圍便又在表面上恢複成了正常客棧的模樣。
謝明沒管周遭偷偷摸摸投來的異樣目光,若無其事地用完了飯,又招呼小二上了一壺新的茶。
謝明給言翊倒上茶,緩緩問道:“他們說我以前燒殺搶掠恃強淩弱,真的假的?”
言翊搖頭:“假的,嫉妒你的人以訛傳訛罷了。”
謝明:“嫉妒我?”
言翊:“嗯,嫉妒你是天下用劍第一。”
從謝明蘇醒至今,他其實并未在言翊嘴裡聽說過有關于自己的事情。他并不主動問,言翊便也不好怎麼說。
而謝明以往其實也很少在言翊嘴裡聽見跟自己有關的形容詞,因為絕大多數時候,言翊都在用行動表達對他的依賴和喜愛。
無論是被欺負後第一時間告狀還是走哪粘哪的寸步不離,都是言翊表達自己情感的方式。
那更偏向一種親情,把自己當做他靠山的親情。
但現在忽然讨論到關于他本人的風評問題,他忽然很想知道在言翊嘴裡自己是何模樣:“那在你看來我是何模樣,有因為自己是用劍第一就到處——”
“沒有。”言翊回答得很快,“隻是因為你很強,所以大家都對你很尊敬。”
他怔愣了一瞬:“除了……”
謝明笑一聲:“除了你,是嗎?”
他明明說的是疑問句,可不知怎麼的卻帶着肯定的效果。
言翊拿起杯子往嘴邊遞的動作頓了頓,随即擡着眼皮朝着謝明看過去。
也不知是欲望作祟還是其他的什麼,他忽然想口不擇言。
“對。”言翊說,“因為你最喜歡我,若是有人欺負我,你定然會幫我欺負回去。我難過了你會摸我的頭,我開心了你會為我感到開心。你把我當寶貝一樣捧着,不讓别人碰我哪怕一根頭發。”
謝明聽着聽着莫名覺得有些不對勁,他覺得這些話好像句句都沒什麼問題,但細品過去,好像又不是那麼個意思。
果然,言翊接着說:“你說你心悅于我,要用天下最磅礴的劍意為聘娶我。”
他直直與有些呆愣的謝明對視:“我之前說我是你的心上人,并未騙你。”
謝明:“……”
好堅定的神色,他差點就要信了。
“那為何我會沉睡這麼久?”他不解。
言翊:“……”
謝明眼裡的笑意和寵溺滿到快要溢出來,深邃瞳孔像是裝着化不開的深情,看得言翊心跳加速到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但他面色依舊如常:“因為你說要娶我被我拒絕了,你一個難過,便跳崖自殺了。我看你可憐,才救你。”
謝明這次有些說不出話。
他自覺教給言翊的都是修煉方法和劍招,從未教過言翊這種面無表情張口就來的混賬事情。
除非言翊自學成才。
刹那間,謝明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
他這個徒弟,是個自學成才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