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娘神情略顯呆滞,面對宗熠的詢問,她就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嘴裡喃喃自語:“如果皇上問,就告訴他,江瑾年是在出嫁當天收買我,他打聽到我有一個賭鬼兒子,說他入了王府就幫我兒子還賭債。如果問小姐,要說小姐在自己房裡……不對不對,是在堆雜物的廢院子裡……在堆雜物的廢棄院子……”
廚娘這話一出口,就算是傻子也能聽出不對勁。
本來還勝券在握的江聞月愣了愣,錯愕地看向廚娘,怒道:“你在胡說什麼?”
廚娘毫無反應,一直在重複那幾句話。
這個變故讓宗聿沒忍住笑出聲,幸災樂禍道:“這就是江家的人證?确實能夠證明江瑾年的清白。”
找好的證人不僅反水還傻了,江聞月覺得荒謬的同時,胸腔裡醞釀了巨大的怒意,她蹭地一下站起身,卻被太後拉住,
宗熠冷眼掃過來,江聞月被他的眼神釘在原地,後背發寒。
“皇兄,這裡還有個人證呢!”出乎意料的發展讓宗聿心情大好,語氣也松快兩分。
宗熠看向白榆,問道:“你可是江瑾年的侍女?你為何會被江家關起來?”
白榆跪在地上給宗熠磕了個頭,哭訴道:“求陛下為我家小姐做主,聞月小姐不願意嫁給甯王爺,江大人就逼我家小姐替嫁,小姐不肯抗旨,他們便把我抓起來威脅小姐。小姐不忍心看見我受刑,萬般無奈之下才妥協。可是沒想到他們反咬一口,這是要把小姐往死路上逼啊!”
白榆邊說邊抹眼淚,顯得有些可憐。
江聞月瞳孔驟縮,這話半真半假,她隻覺得一股熱血直沖頭頂,惱羞成怒道:“一派胡言,你分明是犯了錯才受罰!”
白榆被她一吼,頓時受驚地蜷縮起身體,害怕道:“二小姐不要打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你……”江聞月被她的反應弄的一懵,她從未動過她一根手指,更别說動刑了,她這一躲,反倒顯得江聞月心思惡毒。
江聞月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江瑾年連忙站起身,他擔憂地看着白榆,想說點什麼,卻苦于口不能言,急的眼眶通紅,一臉的憤慨。
宗聿安撫他,幫忙道:“她一個小小的侍女,究竟犯了什麼錯,值得你們江家把人打成這個樣子?”
江聞月郁悶不已,但還是解釋道:“她夜裡沖撞祖母,被罰禁閉,根本就沒有人動她,更不是想用她威脅江瑾年!”
宗聿不信她的說辭,冷笑道:“你想說這傷是她自己弄的?正好宋太醫還在這裡,讓他驗一驗傷痕便知。”
正因為走不掉坐立難安的宋治沒想到還能扯到他身上,他正欲往旁邊躲,宗熠就發話了:“準了。”
宋治渾身一僵,硬着頭皮上前。
白榆十分配合,衛淮借她外裳,就是她身上傷痕累累,衣衫淩亂,略作遮掩。
宋治不需要細看,便能得出結論,回禀道:“這姑娘身上外傷不少,粗略看過去,是由鞭子和棍棒造成,有些已經形成淤青,應當就是這一兩日内。”
這個答案完全否定了江聞月的說辭,宗熠面色一沉,眉宇間透着威嚴和怒意:“江聞月,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江聞月徹底傻眼了,這件事她真的不知道,可任她百般解釋,也很難說服衆人。
就連太後也心存疑慮。
宗熠揉了揉眉心,呵斥道:“夠了!江聞月,這委屈的把戲你還想玩幾次?”
宗熠動怒,江聞月一陣心驚,被吓得跪倒在太後腳邊。
太後不忍心,想開口打圓場,宗熠冷眼掃過去:“江聞月,你是要朕下旨徹查,還是自己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人證在此,宗熠此問有兩個意思,下旨徹查就是要把江家抗旨的罪名落實,江聞月承認,那此事後果她一力承擔,絕不牽累江家。
太後想保她的心思頓時淡下來,勸道:“聞月,你一向是個懂事的孩子,這次怎麼就那麼糊塗呢?”
江聞月難以置信地看向太後,面對她冷淡的眼神,頓時明白自己被抛棄了。
江家占據文臣裡的半壁江山,宗熠有所忌憚,輕易不會動他們。但此刻江家自己把把柄遞到宗熠面前,宗熠又怎麼會放過?
身為江家的女兒,江聞月明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
她閉了閉眼,認命般低下頭,苦澀道:“此事是我一時鬼迷心竅,和江家沒有關系。我讓姐姐替嫁在先,欺騙太後和陛下在後,一錯再錯,罪無可恕,請陛下責罰。”
“好,好得很。”宗熠怒極反笑,道:“念你祖父和你父親勞苦功高,我不會重罰你。既然你不屑入我皇室為媳,那你此生便不得嫁皇家子弟,不得入功勳世家!我成全你的兩袖清風,一世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