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寒潮之後,京都天氣回暖,一連兩日出了太陽,溫暖和煦的陽光帶來春風的氣息,院子裡的一株晚梅冒出幾個花骨朵,顫巍巍地立在枝頭。
宗聿還有婚假,沒去上朝。他今日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裡練武。小福子隻是路過,就被他揪去訓練。
江瑾年百般無聊地坐在木椅上,枕着手臂趴在窗邊,一擡眼就能看見院子裡的兩個人。小福子身手敏捷,但到底不如宗聿底子紮實,被他拉着好好訓練了一通。
江瑾年原是打發時間,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宗聿身高腿長,猿臂蜂腰,穿的又是一身修身的練功服,練武的幅度稍微大一點,就能看見衣衫下緊繃的肌肉線條。
他不僅有一副好容貌,身材也很優越。
江瑾年想到他昨夜和衣躺在床上,渾身緊繃的樣子就忍不住發笑。明明嘴上的花言巧語不少,到了床上卻恨不得離他遠點,他稍微靠近便緊張的不行。
江瑾年白天落了下風,晚上就憋着勁使壞,宗聿又羞又惱地看着他,無奈地選擇繼續睡軟塌。
江瑾年的視線不知不覺被宗聿占據,等回過神來,外面的比武在小福子叫苦連連的哀嚎聲中結束。
宗聿出了一身熱汗,剛走進房間,侍女們就端着銅盆上前。銅盆裡的清水還冒着熱氣,除汗正合适。
小福子跟上宗聿的腳步,拿過布巾浸了水,正要擰幹拿出,一隻白皙修長的手伸過來。
他擡起頭,對上江瑾年帶着笑意的眸子。江瑾年指了指宗聿,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小福子讓他來。
小福子心領神會,退到一旁。
宗聿往裡屋走了兩步,擡手解開衣襟散熱,汗珠順着下巴滾落,滑過滾動的喉結。他背對着門口,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江瑾年把布巾遞過來時,他順手去接,帕子卻沒有到他手上。
宗聿疑惑回頭,江瑾年正好擡手,布巾落在他臉上,仔細地擦去他額上的汗珠。
他剛練過武,體溫正高,散開的衣襟處水光一片。
江瑾年的手碰上來,帶着讓人舒适的涼意,哪怕隔着帕子,也讓他感到心悸。
“怎麼是你?”宗聿擡頭看向門口,侍女們低下頭,小福子的眼神黏在門框上,仿佛能看出朵花來。
江瑾年的手劃過宗聿的臉,道:【王爺聘我為妻,我在做身為妻子該做的。】
江瑾年說的暧昧,眼神裡卻看不見半點情意,反而藏着幾分狡黠。
他入王府前,想着兩不沾,不沾是非,不沾風月。
入了王府後,他先是卷入是非,然後又卷入宗聿的情意,和他的初衷背道而馳。
昨夜那滿屋的聘禮讓他明白自己躲不過,他那句不值得,不止是勸誡宗聿,也是警告自己。
或許宗聿真的因為機緣巧合知道他的存在,但他相信那并不是全部。
他的身上有無法訴說的秘密,如同陰暗見不得光的苔藓,在角落裡肆意生長。陽光稍微一碰,就會蜷縮起來,不敢面對。
他自知内心陰暗,但看見陽光在心房前晃悠,還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抓住。
濕潤的帕子擦幹宗聿額上的汗水,江瑾年的手順着他的臉頰往下,若有似無地滑過喉結,鎖骨,涼意帶起熱意,越來越放肆。
宗聿衣襟半敞,胸膛起伏,微微低頭就能看見江瑾年那張漂亮的臉,膚如凝脂,吹彈可破。
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抓住江瑾年往下滑的手,神情略有幾分狼狽:“我去換身衣裳,小福子……”
江瑾年的另一隻手在他胸膛上輕點,打斷了他的話,見他低頭看自己,笑道:【我幫你。】
美人如玉,一颦一笑皆是風情。
宗聿招架不能,覺得今早的火白洩了。
他記憶中的江瑾年睜眼閉眼都是戰事,神情冷峻嚴肅,做事雷厲風行,是裹着火焰的冰霜。
哪裡像此刻這般,溫柔似水,不用一兵一卒,也能讓他丢盔棄甲。
宗聿的心裡像是裝了幾百隻兔子,一時間進退兩難。
正猶豫間,屋外傳來紀淩的聲音,他仿佛看到了救星,松開江瑾年道:“我去去就來。”
說着腳下生風,走的那叫一個慌亂。
江瑾年忍俊不禁,把帕子遞給侍女,示意她們可以退下了。
紀淩奉命去查賭局的事,今日有了眉目特來回禀。
民間的流言和賭局不是同一波人造勢,流言的源頭在宮裡,紀淩沒有深入追查。
賭局的源頭不明,據一開始下注的那幾人說,是一個外鄉人設局,他們對他的長相已經模糊,隐約記得他戴了一個銀質的蝴蝶耳墜。
“如何确定是外鄉人,而非假扮?”宗聿問道。
“賭局現在的東家是群癟三,他們整日裡走街串巷,對京都的人情風貌最了解不過。那人口音特别,衣服上多以銀飾為主,京都少有這種扮相。”紀淩解釋道。
設局的人不做東不入局,明顯不是沖着錢去。
紀淩按照這些人給的特點調了淩霄閣的探子排查,但是一無所獲,那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一般,了無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