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疏荷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語氣微沖:“許猶春,在我面前還要藏着掖着?我是你親姐,我是不是告訴過你,遇到什麼事了就要和我說?怎麼這孩子天天就知道往心裡藏事呢...”
許猶春思索了會,還是将夢中的事瞞了下去,隻是說出來對小姨行蹤的疑慮。
“小姨多月不回,現在換屆儀式将近,會不會是出什麼事了?”
此話一出,許疏荷也沉默下去,車内氣氛頓時靜默,許猶春内心的恐慌愈烈。
“阿姐——”
他剛出聲,就被許疏荷打斷。
隻聽她一改往常不正經的模樣,眉目認真的注視着許猶春,鄭重道:“猶春,聽阿姐的話,無論遇到什麼事,你都是下一任繼承者,都要有着繼承者的勇氣與信心,知道嗎?”
“我知道了,阿姐。”
許猶春别過頭去,靜靜看着空中列車于銀河軌道中穿行,一望無際的銀河,此刻卻如陰霾籠罩在許猶春的心間。
看來,小姨真的出事了。
但他有些不敢相信,那樣神秘又強大的小姨,被什麼拖住了身子呢?
“對了,猶春。”
許疏荷聲音帶着些顫抖,眼神遊離不定,閃爍着一絲心虛。
“你這幾天...有沒有夢到一些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
許猶春微微凝眉,雙手不自覺握住。
“奇怪的人也行,有沒有?”
忽的,寥寥燭影掠過,那月輝之下的深情眼再次浮現于眼前,那如死水般的質問讓他心尖一痛。
許猶春慢慢擡手俯上心髒的位置,擡眸與許疏荷對視。
之見他淡然一笑,語氣溫柔不像撒謊。
“這幾日睡的安穩,怎麼會夢到奇怪的人?阿姐怕不是擔憂過度了。”
許疏荷讪讪一笑,想要草草揭過此事,“沒事就好,阿姐不過是多嘴問一句罷了,你可千萬别放在心上啊。”
許猶春不過一笑而過,卻在轉頭之際,斂去笑容,眸底暗沉一片。
這看似平靜的生活下,似乎藏着一個巨大的秘密。
許猶春在這附近的星球上名聲頗好,溫柔如玉的長相讓人提不起任何警惕,他本也就是個聽話乖巧的。
雞蛋很快就收完了,但随他一起到來的許疏荷卻在半小時前匆匆離去。
許猶春拎着滿滿當當的雞蛋剛回到家門前,卻聽到屋内傳來玻璃器皿落地破碎的刺耳聲,随即是許疏荷無力的哭吼聲:
“那你讓許猶春怎麼辦?你想要這麼一直瞞着他嗎?!”
“小姨失蹤一個月這麼大的事,你讓猶春怎麼辦?!接下來還有換屆儀式——”
許猶春的臉瞬間煞白一片,手心留下了雞蛋筐手把的痕迹。他緊握着手,青筋微起,在刻意控制着情緒。
雖然做好了準備,但得知小姨出事的那一刻,他還是不能平靜地面對。
他已經不想再偷聽接下來的内容,而是直接打開了門,三個人面面相觑。
“猶、猶春...”
似是沒料到許猶春會回來的那麼快,阿娘頓時愣住了,心虛的别開了眼。
“如果我沒有提前回來,你們還想要瞞我多久?”
許猶春努力調整着情緒,低垂着頭,密密的睫毛微顫,蒼白的唇微張。
“猶春,你别太擔心,小姨她或許隻是留在哪個星球了...”
許疏荷雙手輕輕的交握,眼眸無措地遊離着,盡力掩飾自己内心的慌張。
許猶春知道,小姨恐怕是兇多吉少。過去那麼多年,隻要是和他相關的事情,小姨都不會缺席,甚至是被便利店的事務纏身,她都會給他留下空閑的時間。
這一次,一定是遭遇了不測。
“阿娘,阿姐,你們放心,我不會多想的,換屆儀式在前,我先去準備了。”
許猶春一向是這般。
無論面對什麼樣的人,或是什麼樣的事,
他都是那副溫柔乖巧的模樣,似山間清潤的泉水,清澈幹淨。
似乎沒有任何事能讓他失控,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一直在壓抑着真正的自己。
身為銀河便利店下一屆繼承人,身為A泡星球的許家幼子。
他不會,也不能像個瘋子一樣,被人或事牽住。
隻是——
許猶春坐上了前往銀河便利店的列車,望着空空的腳踝處,心裡像是缺了一塊。
隻是,他的内心告訴他,有一段時間,他不是這樣的。
他能放肆的開懷大笑,也能表達自己的小情緒,他能自由的成為自己,于荒野種出自己的玫瑰,不再成為别人眼中溫潤如玉的公子。
因為總有一個人——
會無限的寵溺他。
恍惚間,那名陌生男子的眉眼突然湧現,
許猶春張了張手,手中的薄霧缥缈,頃刻間便消散了。
他苦笑一聲。
這怎麼可能呢,或許一切不過是黃粱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