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猶春在雪時的陪伴下出了車站,剛下了車,強勁的涼風裹挾着塵土不斷掠過他們的身體,讓人無法睜開眼。
整個星球如颠倒的末世,整個世界忽明忽暗,唯有天際處那巨大的火山泛出白光。
四處炸開的驚雷在忽明忽暗的天空尤為亮眼,神經不斷被壓抑着、跳動着。原先清晰的思緒在這一刻被攪亂。
路人的低語、四濺的雷聲如一支荒誕的交響曲,雪時下意識将許猶春護在懷中,溫暖的掌心緊握住他的手。
“蠢蠢别怕,這裡的雷電并不傷人,你就當他們是A泡星球的日月就好。”
聞言許猶春擡眼望向天空,的确如雪時所說,雷電交錯摩擦産生的光亮與混沌的黑色天空交相輝映,就像日月交替一般。
他牽着雪時離開洶湧的人群,來到銀斝星上的休息站,讓他坐在柔軟的沙發椅上,單膝下跪,一聲不吭的握住他的小腿。
許猶春被雪時忽然的動作吓了一跳,想要收回腿卻發現抵不過雪時的力氣,他頓時羞赧着,支支吾吾吐出一句話:“雪、雪時,你幹嘛?”
雪時神情愣了幾秒,看着許猶春紅透的臉才反應過來此時此刻的許猶春已經全然忘記有關銀斝星的一切,自然也是不知道銀斝星上的規定。
他柔情似水的雙眸靜靜注視着許猶春好幾秒鐘,腦海中浮起當初第一次和許猶春來到銀斝星的時候。
那個時候,許猶春就和現在一樣,面對未知的一切好奇又緊張,也在看到雪時單膝下跪的那一瞬間慌了神,不自覺蹲下身與他平時,像極了受驚的倉鼠。
果然,他的蠢蠢從來沒變過,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蠢蠢,我們待會會去到火山族的地盤,火山族的人民對土地有種近乎癡狂的崇拜與尊敬,認為土地是給予一切的神明。因此,他們并不會穿鞋在地上走,而我們也必須遵從他們的規矩,否則會有懲罰的。”
“抱歉,是我忘了你已經忘記這裡的一切了。”
雪時語氣有些苦澀,抿了抿唇低下了頭,隻是默默替許猶春脫下鞋子,動作輕柔小心。
“蠢蠢,我待會會給你雙腳施個法術。火山族的黑土地柔軟但是滾燙至極,并且時不時會有岩漿翻湧四濺,沒有經過保護的雙腳很容易受傷——”
雪時垂眸一個勁的說着,許猶春想安慰的話完全被他擋住卡在喉嚨裡,他自然不想看到雪時将不對的情緒自己咽下。
于是一不做二不休,許猶春直接彎下腰強硬的擡起雪時的臉龐,對着他的臉頰輕輕吻了下,發出的聲響就像他曾經撸貓時情不自禁發出的聲音。
清脆、纏綿、令人浮想聯翩。
其實在許猶春現有的記憶裡,雪時對他而言不過是個相處了幾個月的人,最多也是個他夢了很久很久的男人。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當雪時一出現的時候,他的心像是受到了某種指引,瘋狂跳動,就像是——
他們本就是一對。
那種油然而生的愛戀感和依賴感是無法言說的,用任何話語都描述不清。但許猶春内心知道,這不是一見鐘情,反而像是天定。
直到後來那些斷斷續續的記憶湧來,以及雪時離去之後心底産生的無盡的迷失與急躁,更讓許猶春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于是,許猶春真真切切像雪時所期待的那樣,完全的跟随着自己的心走,不再顧忌任何事物,不再擔憂沒有結果的事。
他的心髒、他的意識、他的身體,都在瘋狂的、無理由的叫嚣着許猶春去愛雪時——于是,許猶春也就這麼做了。
許猶春無法和任何人說清這些東西,還有可能被人當做一個愛情瘋子。畢竟這種“天作之合”發生的概率近乎為零,大多數都是人憧憬的海市蜃樓。
可這一切,就是這麼發生了。這種“天作之合”産生的原因,許猶春還沒記起來,可總有一天,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而在尋找真相的過程中,他自然會選擇遵循内心。
面對毫無征兆的輕吻,雪時先是怔愣了幾秒,随後抿起唇繼續安靜的施着法術,可耳根處若隐若現的薄紅卻出賣了他,并且那法術也愈加強烈。
許猶春藏不住眼底的笑意,唇角揚得明顯。
其實他也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突然選擇去吻雪時,可潛意識下就這麼做了,并且效果非常成功。
好像拿捏這隻别扭的小狗也沒那麼難?
許猶春心想。
雪時從表面看上去像個神秘矜貴的獅子,蔑視一切、能力超群。可到頭來生氣委屈的時候,一個親親抱抱就能讓他主動露出柔軟的肚子任其順毛。
再不濟,就撒撒嬌,保準成功。
那個時候,雪時就不是獅子了,而是一隻純情的小狗,毫無保留的訴說自己心底的愛意,打着直球隻為了許猶春能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朦胧的星球下,水汽濡濕了雙眸,許猶春有些緊張的看着自己空蕩的雙腳,他站在椅子上,在雪時鼓勵的目光下小心翼翼伸出了一隻腳,緩慢落地。
畢竟,那不斷冒着泡的岩漿就這麼直直落在眼底,不說害怕是假的。
“怎麼樣?”
“好、好溫暖。”
害怕中的刺痛感并沒有出現,反而許猶春的整隻腳都被柔軟的黑土裹挾着,它似乎很還原許猶春的到來——
畢竟岩漿翻滾的更迅速了。
“你們好了嗎?再不走可就來不及了。”
蒼苔緊緊牽着空邺的手,有些不耐的看着膩歪了許久的兩人,再小心打量了下身側人的表情,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