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蓁先對傅璋笑道:“這姑娘非要拜我,讓我過門後關照着她,怎麼,二哥,這還真是你的通房?”
傅璋不答,冷冷盯着沈窗:“起來。”
沈窗緩緩立了起來。
“都下去。”傅璋瞥了一眼沈窗和春回。
“等等。”衛蓁站了起來,腳下不穩,一把抓着了傅璋。
傅璋任她扶着。
“二哥,你答應過我,我們婚前,你不會有别的女人的。”衛蓁晃了晃他的衣袖。
“孤何時答應過。”
“我不管,我不喜歡她,我都來了,不能再讓别人笑話我。”衛蓁半是蠻橫半是撒嬌道:
“最好是殺了。”
沈窗面色一白。
傅璋的神情驟冷。
衛蓁撇嘴,“不然就讓她出家做個尼姑。”
“胡鬧。”傅璋冷聲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可,可當初,你父親答應過,在我過門後,隻要順利生孩子,你就不會納妾。她,她算什麼?”衛蓁的眼眶紅了,咬着嘴唇不肯落淚。
傅璋略思量片刻,松了語氣道:“行,先讓她搬出觀瀾院。”
衛蓁還有些不滿意的樣子,但勉強聽話接受了。
傅璋沒再說什麼,看了沈窗一眼,示意她先退下。
沈窗便默默行了一禮退下了。
走出幾步還聽見裡頭衛蓁的話語,抱怨他的屋子太過冷清,說以後她過門了,要換了屏風,要鋪上地毯。
沈窗走遠了,隻聽得傅璋一句淡淡的“随你。”
沈窗回了西廂,蒼白的臉色漸漸恢複血色,她靠着門立了一會兒,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傅璋賞賜的,她隻挑了幾樣最易變賣的金首飾,那些刺繡精美的錦衣也都不能穿,她隻帶走了初來時給她的幾套素淨的衣裳。
最要緊的是金匮要略和幾本醫書,她珍而重之包好,等着衛家姑娘離去。
她便是要走,也應該悄無聲息,不能礙了她的眼自尋麻煩。
待他們一起用了早膳,傅璋沒有多留,出府去了東宮,衛蓁要跟着去,傅璋也沒反對。
隻不過當着衛蓁和春回的面,讓封徹安置沈窗,特意強調:“讓她和平日往來觀瀾院那個住一起。”
封徹應下,送了二人出府。
傅璋出了門,跨上飛星便消失無蹤,衛蓁笑意略僵,等着封徹安排了馬車才離開,臨走讓春回陪着,說許久未見,要說說話。
封徹目送她們走了才回到觀瀾院。
沈窗已經收拾妥當,面色沉靜,很是平和,看不出有任何不滿。
封徹便領着她走過大半個府邸,到了偏僻些的下人住院。
一路經過的地方不少,人人都看見她拿着包袱從觀瀾院搬了出來。
孟蝶聞訊而來,還有些侍女前來圍觀。
今日衛蓁來過了,早已在侍女間傳遍了,眼下這情形,人人都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不過平日沈窗為人溫和,有空便來幫她們幹活,即便被二爺寵幸也未有改變,所以侍女們見了她這般遭遇,多是同情和歎息。但封徹在場,她們都不敢表現什麼,看了個熱鬧便離開了。
孟蝶的不平和失落明顯些,卻也不敢當着封徹的面說什麼。
孟蝶并不是單獨居住,屋裡是一張大通鋪,住了她和另外兩個侍女。
沈窗來了,雖然住得下,但略顯擁擠。
孟蝶現給她騰出一個櫃子。
封徹打量了一眼,這屋子陰暗逼仄,與觀瀾院西廂沒得比,落差可謂極大。
沈窗卻安之若素,進了屋便與孟蝶一起收拾。
封徹站了片刻,問她:“沈姑娘可有話要帶給二爺。”
封徹語氣平常,是公事公辦的态度。
孟蝶卻知這機會難得,停下了手盯着沈窗。
沈窗也停下,對着封徹道:“以後我不在二爺身邊,便勞将軍多費心了。”
說完這句,封徹頓了片刻,她沒再說什麼,封徹竟也有些不忍。
他跟了傅璋快十年,從十歲傅璋把他從人牙子手裡救出來,他便随他出生入死,他與衛子犀項豈不同,相比于他們,他的心思更加細膩,才能成為傅璋的随侍。
他對傅璋的感情也與他們不同,衛子犀和項豈是仰慕和敬服,他除了這兩樣還多些,便是心疼。
他們敬仰二爺的才幹,覺得他生來不需要情感是天賜的好事,但他卻知道這是缺憾,往日他對二爺多麼關懷,二爺都不以為然,或許是他做得不到位,二爺體會不到他的孺慕之情,往日他做的自以為為他好的事情,他非但不領情,還會責罰于他。
上次沈窗有意拒絕二爺的賞賜,他是刻意瞞着二爺,但送東西的人告訴了項豈,項豈毫無保留地告了狀。
二爺如往常那般罰了他,不過打了幾鞭,但對沈窗隻是輕拿輕放。
封徹便知,沈姑娘對二爺來說有些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