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窗狐疑:“沒有啊。”
傅璋又湊近了,在她頸側聞了一口,“一股墨香。”
“二爺是說我腹有詩書麼?”沈窗信口胡謅道。她已經很會說讓傅璋歡心的話了。
“真會給自己貼金。”傅璋捏了捏她的臉,唇角卻是微微勾了起來。
沈窗往他懷裡蹭了蹭,他的呼吸很快變得火熱,便将這樣的小變化抛諸腦後了。
這夜沈窗比往常主動,惹得傅璋要了兩次,第二日沈窗還有些後怕。
她一時想對傅璋坦白,但後果難料,一時又浮起僥幸,再堅持半月就能抄完了,隻要小心謹慎,傅璋不發現,就什麼事也沒有。
喝了避子湯,她還是去偷了書冊過來,到了下午,她忽覺小腹微漲,是葵水來了。
沈窗這下更輕松了,葵水多則七日,她再堅持堅持,很快就能抄完了。
這日傅璋回來,沈窗便告訴了他,傅璋也不是第一回見了,接受了,還是沒有馬上離開。
沈窗便肆無忌憚,直接将原本留在了西廂。
下午還突發奇想,傅璋回不回來,去讓人打聽不就行了。
沈窗便讓孫冰差人去問傅璋今晚是否會來。
不多時得了回複,二爺今夜有夜宴,會歇在東宮。
沈窗淡淡應下,直接鎖了門,一口氣抄到深夜。
天明了,除了用飯便繼續抄寫。
孟蝶來關切過,問她是不是因為這段日子二爺來得少了而難過。
沈窗便配合她,“帝王君恩,哪裡是我能奢想的呢,隻能過一日算一日吧。”
孟蝶見她比她還喪氣,得知她來了葵水,囑咐她好好休息,便也不好再說什麼。
打發了孟蝶,沈窗繼續抄書。
因為傅璋沒來打擾,她的進度飛快,孫冰每日都去問過,傅璋沒有要來的意思。
過了三日,沈窗抄得頭昏眼花,這日午後,正是困倦,她伏案小憩,忽然被一聲推門聲驚醒了。
“開門。”
赫然是傅璋的聲音。
沈窗慌而不亂,将紙張蓋住,便起身去開門。
傅璋沒有往屋裡看的意思,隻是瞥見她面色蒼白,臉側有一條衣袖印出的紅痕,眼睛也泛着紅,好像憔悴了。
傅璋轉身的腳步停了。
他往屋裡看了一眼,便看見窗前桌案上的擺設,硯台裡的墨迹未幹,紙張卻被白紙遮住了。
屋裡的墨香隐約漫了出來,傅璋聞到了,問:“寫的什麼?”
沈窗一時緊張,頓了片刻,傅璋面色平淡,要進去。
沈窗不敢攔他,忙道:“沒什麼。”
她聲音裡的緊張很明顯,傅璋進去,緩步走到案邊,直接掀開了紙張。
她在抄寫一本書,是些病症的名字,藥材名,還有配圖。
看得出來,兩本書的字迹一樣,都是她的。
傅璋才知道,原來他收走那本也是她抄出來的。
他不等她解釋,轉身出去,冷冷看了她一眼,徑直往正房走去。
沈窗忙追過去,追到正房内室,傅璋已經将那包袱取出來,打開來看。
沈窗心道完了。
她腦子飛速轉動,最終選擇了不下跪認錯。
“如此刻苦,你是還想着走?”
“不是。”沈窗垂着臉,聲音很沉,“我是怕二爺終有一日會膩了我,想學一些技能傍身。”
傅璋頓了頓,問她從幾時開始抄得。
傅璋仍舊冷厲,沈窗不敢騙他,說是從孫冰來的那日開始。
傅璋回憶了下,冷笑了一聲,那個時候他還夜夜與她纏在一起,沒有半分冷落,沒想到她便存着遲早有一天會離開的心思。
傅璋眉目生了冷意:“去把那兩本書拿來。”
沈窗不敢不從。
書冊拿來,送到傅璋手裡,他坐在椅子裡,仔細翻開了兩本書。
原本抄得極工整,是很漂亮的簪花小楷,圖畫也細膩,不知道的還以為出自名家之手。
而抄了一半的這本,同樣的字迹,但不如原本工整,隻是圖畫照樣細膩,是匆忙抄就的。
背着他偷了書去,白日裡擠出時間來,他不來的時候,她恐怕是廢寝忘食地抄着。
“你這勁頭若能用在孤身上,何愁孤厭煩你。”傅璋冷哼一聲,将書冊丢在了案上。
沈窗不可能隻為傅璋一個人而活,但她不敢說,也說不出放棄學醫,以後都圍着傅璋轉的話。
沈窗沉默不語。
那便是不願意妥協的意思,傅璋把她看得透透的。
他直了身,淡淡道:“你非要學這樣沒用的東西,當個消遣也不是不可。”
沈窗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
傅璋冷哼一聲,“不可耽誤正事。”
沈窗綻開笑顔,滿口答應。
傅璋更加大方,“若是真心想學,孤還可以讓謝迢來教你。”
沈窗更加驚喜,蒼白的臉都有了血色。
傅璋讓她過來,她笑着走過來。
傅璋就沒見她笑得如此開心過,他把她拉進懷裡,她仰臉看着自己,雙眸像是灑了星子一樣燦爛。
不管傅璋是不在意還是支持,都比不讓她再學了好,沈窗一時高興,覺得他也沒那麼不近人情,勾着他的脖子,仰頭在他臉頰啄了一口。
“謝謝二爺。”沈窗道了謝便要松開他。
傅璋卻把她按向自己,按着她的後腦,一下含住了她的嘴唇。
他親得深入,帶着兇猛的欲念,手也移到了沈窗前面。
“二爺,我那個……”沈窗躲了躲。
“孤知道。”傅璋貼着她的耳垂。
“還有幾日?”
“還有三日吧。”沈窗笑意不改。
笑得傅璋心口發燙,他将人推了下去,快得沈窗差點沒站穩。
沈窗隻當他是不能做什麼,不太高興。
但她可惬意了,便觑着傅璋神色,将那兩冊書拿在手裡。
傅璋冷着臉,但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沈窗便将書拿好,行了禮說去給他做晚膳便出去了。
傅璋看着她走出去,腳步輕快,轉去了西廂的方向,門開了,她很快出來,這次是出了觀瀾院。
他方才心中的感覺很奇妙,他隻覺是被沈窗的笑容晃了眼,她笑起來原來更美。
沈窗用心做了一桌子菜,送到觀瀾院時,傅璋已經在等候了。
她一盤盤擺出來,等在一旁聽傅璋吩咐。
傅璋卻讓她坐下一起吃。
沈窗忙了許久,确實還沒吃,她便坐下了。
傅璋要寬容待她,她也是不可拒絕的,便心安理得大快朵頤。
傅璋今日也有些高興,讓人送了酒來,他小酌了幾口。
飯後,沈窗服侍他沐浴。
傅璋洗了出來,沈窗便準備走了,她葵水來了,傅璋向來是不會胡來的。
不想傅璋居然讓她留下,“與孤一起睡。”
“我……恐怕沖撞了二爺。”
傅璋橫眉,“孤見過的血還少?”
這也不是一回事吧,沈窗不自在,但她不可拒絕。
洗漱過後躺在床上,沈窗一直擔心傅璋要做什麼荒唐的事。
傅璋睡下,長臂一伸便把她攬進懷裡。
沈窗枕着他的臂彎,實際緊繃得不行。
傅璋手臂彎起來,輕輕捏她的臉,另一手忽然搭在她的腰上。
“孤對你好吧?”傅璋忽然問。
沈窗:“挺好的。”
“隻是挺好?”
沈窗:“很好,二爺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
傅璋輕笑了一聲。垂首在她唇邊親了一下,隻一下便移開了。
“那當然。”傅璋道。
他沐浴過,也漱了口,沈窗還是聞到一絲酒氣。
他大概不勝酒力,隻喝了兩杯酒,好似有些醉了。
他在她頭頂道:“叫聲傅郎來聽。”
“我不敢。”
“孤允許你敢。”
沈窗憋了半晌,最終還是很輕地叫了一聲。
傅璋沒有别的動作,就這麼半擁着她,便睡着了。
沈窗昨晚抄了一整夜的書,早困乏得不行,傅璋呼吸均勻之後,她才放松下來,沒多久便睡了過去。
第二日沈窗醒來,天色已經大亮,傅璋都已經不在了。
沈窗快速爬起來,回到西廂,兩本金匮要略都在。
她想了想,叫來孫冰,直接讓他去把謝迢請來。
沈窗打算狐假虎威,直接讓謝迢來教她醫術,借的是聞鶴園的名聲。
不想謝迢根本不把太子殿下當回事,問出沒有人生病,他直接回絕了。
“謝先生說他很忙,抽不出空來,若找他有事,隻能上門去。”
謝迢原話比這難聽,孫冰稍加潤色,才傳話給沈窗。
沈窗沉吟片刻看向他:“那我可以出府去找謝先生嗎?”
孫冰回答:“此事需要問過二爺。”
沈窗心裡有了思量,晚上傅璋回來便向他提到此事。
沈窗說她想找謝迢來教她學醫,謝迢不肯來,她隻能自己去。
“我可以出府去找謝先生嗎?”沈窗看着傅璋的臉色問。
傅璋一聽她提到謝迢,神情沒有變化,隻是眼眸加深了些。
謝迢曾質問他是不是人,而沈窗曾肯定他不是人,謝迢斥他殘忍嗜殺,沈窗也說過他濫殺無辜。
雖然後來她說那晚說的全是氣話,為了激怒他故意說的,但有多少真話是當成氣話說出來的。
他們觀念一緻,倒是能談到一處去。
傅璋擡起眼皮看了沈窗一眼,她笑得溫柔讨好,但眼底是忐忑的。
昨日他才答應了讓她學醫,總不能出爾反爾,也沒有理由拒絕。
傅璋眼裡的涼意淡了,讓門外侍衛傳了孫冰。
孫冰來到,沈窗退到一旁。
傅璋對沈窗道:“日後你要出門,對孫冰說一聲便是。”
沈窗欣喜,要對傅璋行禮,傅璋微擡了擡手止住她。
傅璋轉向孫冰道:“她出門時,你帶人跟從,務必護衛周全。”
“還有。”傅璋道,“她若是逃了,抓住之後不必帶到孤面前,就地處決。”
孫冰頓了片刻,領命稱是。
傅璋也不再說什麼,擺手讓孫冰退下了。
沈窗轉頭看着孫冰離去,她像是有話要說,但傅璋讓她倒茶,她淡了的笑意又恢複平常。